暖云阁悄然无声,墨香味随着室内暖气儿往外飘散。诗词文采的比试不仅关系到西暖阁女眷的关注,更关系未来的前程。试想吏部尚书、中书令、尚书令聚集于此,如能得一位大人青眼,仕途也能好走许多。

虽然大多数子弟随父兄前来怀着这般心思,但张绍棠、莫疏桐明显不在此列。张绍棠少居高位,这些小的心思已无需费心争取;莫疏桐一直心系边疆,不愿做个汲汲营营的禄蠹。所以两人并未动笔,只是袖手看着他人,紧张、暗斗各种心思他们只作戏观。

乌墨尺捻须微笑,对于诗词佳作他总会停下来多看几眼。苏砚之对于他这种笼络人心的手法很是不耻,“乌大人快些回来喝酒吧,你再转下去,这些年轻小子们恐怕就写不下去啦,到时候得不到西暖阁姑娘的芳心,你罪过可就大喽!”

苏羿微微一笑,上前搀住乌墨尺,求饶道:“乌伯父快些入席,饶我们一遭吧!”乌墨尺面色淡定回到席上,又被张蕤、梁宇诚一阵奚落。

苏征看着苏羿讨好的表现,心中如扎了一根刺,刺喇喇的疼痛。他们弟兄三人,从小大哥苏慕被严苛要求,而立之年已为京兆尹,清廉自律为人敬仰;小弟素得家中娇宠,年纪轻轻已官至大理寺正;唯有他像被家族遗忘,平凡得近乎透明,空长小弟五岁,如今才不过一名外放七品小官。

他曾向父亲求情,把他调回京中,却并未收到满意答复。今年赏梅宴他之所以能够赶上,还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凡事必须自己努力经营,他和一位贵人搭上了线,靠着他的提携,虽然官职并未提升,但起码他又重新走进了上京。

“苏太傅的赏梅宴果真名不虚传,本王不请自来,还请苏太傅见谅!”一位男子身后带着一位侍从,意气风发走了进来,满座见到无不大惊,纷纷起身迎接。

来人身穿紫袍,胸前用银线纹着三足蟠龙,正是献灵弟的兄长----魏王季课。他见一众大臣都慌忙起身迎接,笑着摆手:“不过是场家宴,不必囿于礼节。再说是本王不请自来,大家随意。”

席间气氛有些尴尬。虽然魏王说要众人随意,可哪个人能随意起来。每人都心中惊起巨浪:魏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苏砚之心中更不痛快:当年宫中虚凰案因烈焰焚烧,匆匆结案,牵扯人员并不太多,但因为季课乃韦妃亲生儿子,兆隆帝无法原谅,将他远远发配到西南蛮夷之地,无诏不得回京。哪知当今献灵帝念在手足之情,不仅封了季课为魏王,年年寒冬亦许他来京过节。这些年,季课一直极为安分,如今突然出现在苏府别院的赏梅宴上,圣上知道了,会做何想?苏砚之不敢想象,但面上他还是一副平静模样。“不知魏王大驾,仓促迎接,失礼之处多多包涵。”

季课听着苏砚之忙于和自己划分界线,也不难过,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话:“无妨,无妨。只是本王今日不请自来,还要怪苏太傅考虑不周。京中未婚男女苏太傅请来大半,偏偏把本王给落下了。今日本王恬颜前来,如能遇到倾心女子,可要罚苏太傅给本王做个月老。”

苏砚之听到季课要在自家赏梅宴上找个王妃,心中还是忐忑不已。季课虽然目前不算得势,但终究还是有着魏王的身份,而且还长的颇为俊俏,他要挑选王妃,不知多少女子愿意投入他的怀抱,可他却要以这种形式从世家女子中挑选,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无法猜度季课的心思,苏砚之明显不想将苏家置于士族的埋怨中,他不着痕迹的给苏羿一个眼神,苏羿便往西暖阁去传递消息去了。看着苏羿离开,苏砚之才复打起精神和季课应酬。

西暖阁那边听到魏王也来参加赏梅宴,各家女眷反应也不尽相同,欣喜者有、担忧者有、漠不关心者有。一众女子各怀心思草草吃了席面、赏罢佳作,听苏夫人说赏梅开始,便拉拢着贴心好友三三两两往梅园去了。

乐涯本不愿出去看这些刻意美化的变相相亲,又不愿呆在暖阁里做个另类,只好心中埋怨着苏羿,出去另寻清净之处。出了暖阁她才发现,窸窸窣窣的雪粒还在下个不停,梅园里满园白梅在寒冷的空气里香气深入骨髓、彻人心魄。刚刚涌出的女眷四散在梅园里,并没影响梅园的宁静。乐涯放下心来,笼了笼刚刚苏依芸派人送来的银鼠内胆牙白斗篷,一个人在梅园里溜达。

“玉儿!你看这礼物你可喜欢?”梁继祖看到王颖锦、王颖绫姐妹簇拥着乌玉儿款款走来,马上拦住去路,将自己千挑万选的礼物从怀里掏出递了过去。

乌玉儿她们本来在说着什么,突然看到有人拦住去路,匆匆闸住话头。乌玉儿看是梁继祖,这才放下心来。她有些不屑的看着梁继祖,像一只猫逗弄一只老鼠----上京人人皆知梁继祖在追逐她乌玉儿,他们只知门第相当,哪里知晓她乌玉儿要让自己的家族再进一步的心思。她伸手接过狭长的锦盒打开,一支黑玉簪露了出来。

“听说玉儿妹妹最近喜欢黑色玉石,我特特为你寻来,让巧手阁的工匠给妹妹雕刻的,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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