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后续发展,不再是这几个孩子能够掌握的,在圣母升天节之前,他们就已经从佩鲁贾转移到了比萨,这比预先的时间提前,也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阿塔兰特不再掩饰对泰拉的恶意,即便她并不明确,或是有证据是博尔吉亚策划了针对她的胁迫与刺杀,佩鲁贾已经不再安全了。

他们在比萨的学习又持续了一年多,在1490年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听说教皇英诺森八世已经重病到无法主持降临主日的大弥撒,人们已经做好准备,在接下来的一年,或是更短的时间里,他们就要迎来一个新教皇了。在几个月前,埃奇奥就离开了比萨,不知所踪,一直跟随在兄长身边的卢克莱西亚也被罗德里格接回“银宫”,凯撒领受了圣职(成为西班牙潘普洛纳的主教),回来的时候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圆形空白,乔看到了笑得喘不过气来,朱利奥也露出了一副让人尴尬的古怪神情,“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凯撒恼火地喊道,事实上,凯撒对成为一个圣职人员毫无兴趣,他喜好的是战斗与权术,但他的父亲罗德里格不这么样认为,他希望凯撒可以继承他在教会的位置,无论是主教还是教皇,至于俗世的权力,他更属意让小儿子胡安接手。

“为什么不用‘圣保罗式’?”乔问,教士们的发型是有规定的,希腊式或是圣彼得式,圣保罗式是短发,那样至少要比现在这个样子好看点。

“大人希望我用‘圣彼得式’,起码这一两年内如此。”凯撒回答,毕竟太多人在注视着罗德里格的儿子了,他捡起刚才不慎跌落的圆形小帽,重新戴回自己的头上。在抛弃了头发的同时,他也被迫放弃了凡俗的服装,主教的长袍、腰带、披肩都让他感到不舒服。回到罗马唯一让他高兴的事情可能只有他终于获得了父亲的认可,被引入圣殿骑士教团,成为了骑士之一,作为罗德里格的儿子,他拥有许多特权,不过他尽量表现的谦和有礼,获得了许多人的喜爱,尤其是在他的异母兄长路易吉的对比下。

路易吉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但就算是莽夫,也能够意识到凯撒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再是唯一,以为牢固无比的地位被撼动,他再也不能确定圣殿骑士教团的至尊大师是否会在罗德里格去世落在自己身上,他就像是一只被困在了洞穴里的野兽,绕着凯撒转来转去,寻找着他的弱点,无时不刻想在他的身上咬上一口。

不但是凯撒,就连朱利奥与乔都受到了好几次挑衅,不过乔虽然身体笨拙,脑袋却很灵活,朱利奥在八岁的时候就曾经与路易吉对峙,现在更是无所畏惧,而且如是三番后,就连罗德里格.博尔吉亚都开始不耐烦了,他正值紧要时刻,美第奇家族的金库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枚筹码,一个男孩的性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美第奇家族因此质疑他们之间的盟约就麻烦了。

路易吉.博尔吉亚为此更加嫉恨起凯撒了,在他看来,他的父亲已经不再爱他,而是将注意力全都倾注在了另一个儿子身上,他发誓要给凯撒一个教训,让他痛苦。

然后,就在圣托马斯节的后一天,朱利奥突然接到了约书亚.洛韦雷的信件,他在信件中说,希望他能够尽快赶到洛韦雷的一处行宫里来。

洛韦雷的这座行宫朱利奥也有所耳闻,如同罗德里格.博尔吉亚这样会在罗马附近为自己置备行宫的主教可不在少数,他没有贸然立即动身前往,而是分别通知了乔和皮克罗米尼枢机,带着随从与美第奇忠诚的朋友。约书亚在凯撒成为潘普洛纳主教前就被他的父亲,枢机主教德拉.洛韦雷接回了罗马,虽然皮克罗米尼主教愿意作保,但在洛韦雷与博尔吉亚的争斗愈发白热化的时候,德拉.洛韦雷可不敢拿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去验证皮克罗米尼主教的人品,这个枢机的位置还是博尔吉亚为他弄到的呢,虽然让这个位置空下来的是洛韦雷。

在约书亚摆脱了魔鬼的诅咒后,他不再那么阴郁,暴躁,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因为皮克罗米尼主教的偏爱而感到嫉妒,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愿意与朱利奥成为可信的朋友,朱利奥也是如此认为。虽然两者立场微妙,但朱利奥仍然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但不相信他身边的人,毕竟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德拉.洛韦雷的心腹,美第奇家族现在是他的政敌罗德里格.博尔吉亚的钱囊,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事实上,朱利奥对约书亚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洛韦雷的行宫里,他们没有见到多余的人。

“卢克莱西亚在等你。”约书亚低声说。

朱利奥讶异地望着他,但来不及多说,约书亚就停住了脚步,这座行宫只有一座很小的中心庭院,在这个季节,无论是雏菊和玫瑰都已凋零殆尽,只留下乌黑的枯梗,卢克莱西亚站在一尊战神雕像后,一见到朱利奥就跑了过来,紧紧地把他抱住。

约书亚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向后退了两步。

朱利奥之前已经够意外的了,不管怎么说,博尔吉亚的女儿出现在洛韦雷的行宫里已是一件相当不寻常的事情,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卢克莱西亚已经踮起了脚,在他耳边轻声要求:“和我同房吧,朱利奥。”

即便现在有一个雷霆打下来,朱利奥.美第奇也不会更震惊了,他甚至认为是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错误,但卢克莱西亚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她退后了一步,揭开身上被当时人称之为“曼特”的斗篷,这件斗篷用丝绒和皮毛绗缝而成,深紫色的表面缀满宝石金球,但这并不是最珍贵的,就像是盛放着珠宝的匣子那样,它所包裹着的身躯才是最值得人们膜拜的——在看到犹如珍珠一般闪烁着莹润光泽的皮肤时,朱利奥就猛地转过头去,动作之大几乎折断了自己的脖子。

卢克莱西亚剧烈地喘息着,她将斗篷抛在地上,第二次上前,将朱利奥抱住,朱利奥不敢将她推开,只能向约书亚伸手:“衣服!”

约书亚也惊呆了,直到朱利奥喊了第二声才慌乱地解开了自己的羊毛斗篷,幸而他们现在都已经进入了发育期,约书亚虽然瘦弱,但还是比卢克莱西亚高,一件斗篷足以将少女整个儿包裹起来。

朱利奥可以感觉到卢克莱西亚在疯狂地颤抖着,这种颤抖的方式绝对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告诉我。”

“路易吉要和我……同房。”

“他说……这是父亲的意旨——还说……妹妹原本就……应该属于他们的兄长……”

“我……感到恶心……我打了他,逃走了……如果,”卢克莱西亚满心希冀地,断断续续地说:“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朱利奥,能是你吗?你也是我的兄长,凯撒是这么说的,我愿意和你同房……我……可不可以,不要路易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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