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申时,云霞和娘告别了外祖父、二舅母和智辕,准备回家。

临走时,母亲同二舅母讲:“二嫂,我爹就拜托您照顾了。明天我会遣人把银票送过来,您赶紧让轸儿和轩儿复学,剩下的就拿来贴补家用。爹那边,您先瞒着,他老人家脾气犟,断不会收的,咱们只能迂回着办事。”

嫂子红了眼眶:“好,我会按小姑说的办,嫂子还要代表你的两个兄长,对小姑说声谢谢,让您这出嫁的女儿帮补我们,我们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这谢谢,我受之有愧啊!要不是因为我愚钝,早就该发现家里的困难了,让爹和您们受了这么久的苦,我才是心里内疚不已的。这次若非霞儿,我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云霞娘说着说着,猛抬手狠拍自己的额头,声音也哽咽了。

站在旁边的云霞清亮的声音响起:“二舅母、娘,您们都别伤感了,我们要往前看,大家一齐用劲,要不了多久,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二舅母和母亲轮番摸着她的头发,两人都被云霞的话感染,是啊,小丫头都这么有信心,咱们当大人难道还不如一个孩子?

母亲心里翻滚起滔滔的勇气,暗暗下了决心,这回,老太婆你就等着吧,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任由你摆布,我要强大起来,为老父亲,为儿女们撑起一片天。

除了要回嫁妆,还要帮着夫君查出真相。决不能让那个如母亲般疼爱我们的老人,就那么不明不白地离我们而去,定要让害了她的人血债血偿。

回程的马车上,云霞和母亲各怀着心思,都没有说话。修竹和香梅见主子们都默默无言,也不敢吭声。马车里寂寂无声,全无来时的欢声笑语,以至于车夫在吆喝马儿的间隙,都特意侧耳听了听,身后的车厢却是安安静静。

一路间或有几声清脆的马鞭声和车夫驱马的吼声外,只余车粼粼和马蹄哒哒的声音。

翌日清早,云霞娘带着云霞,去找老太婆讨要嫁妆。母女俩互相鼓劲,雄赳赳地往老太婆院子里去了。

老太婆刚起来不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还斜插了一支大金钗子,两个耳朵上挂着硕大的珍珠耳环,见她们进来,立马摆谱地靠坐在软椅上。

她身上穿一件暗绿色绣花褙子,略微有点紧身,把她腰上那一堆肥肉勒得鼓鼓囊囊,好像随时要撑破衣衫,呼之欲出般,莫名让云霞想笑。这老妖婆倒是奢侈,捯饬得珠光宝气。不过她再怎么打扮,看起来也是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这会儿,老太婆还完全不知道云霞母女俩的来意,以为是单纯来给她请安的。但因那天云慧的事惹了她不高兴,还一直记恨着。所以她拉着一张老脸,脸色更是暗戳戳的,说出的话也怪腔怪调。

“唉哟,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这么早就把你们刮来了。我老婆子还有些不适应。”她那对肥耳朵上的大耳环,随着她说话,跟着她满脸的横肉一起颤动着。

云霞娘移开视线,笑着说:“娘,不适应就慢慢适应嘛。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还请娘听仔细些。”

老太婆突然觉得老大家的今天有来者不善的味道,她把身子坐直了,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转动着手上戴的玉扳指,阴阳怪气道:“哟,老大家的,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我什么时候不仔细了?你说?”

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她旁边的月珠连忙谄媚道:“老夫人,您可仔细了,这一府的大小事,桩桩件件,都是您在辛苦操持,奴婢看着都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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