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王妃和李纨一行三十多人也到了,为了谨慎,这三十人分成了三队,从地下通道直接进到了庙里,现在这个时候,除了防清兵,也还要防叛徒和一些投机的人。
贾珠和李纨见面执手无语,黛玉看到了贾琏,却没有看到那个傻男孩子。房间早已安排好,金山寺戒备森严。孩子们都在庙里后堂学习,男女各自归队,妇女在庵堂里干活,互相不许乱串,不能随便外出,每早晚点名,庙里的僧人设法外出采购粮食,贾珠和王道士马道婆几个各自管好自己的人马。
贾珠将所有习武之人和庙里的护庙人员编成小队,各队安排队长,十二人组成一队,分为刺客队和火枪与弓箭队,前者以近距格斗为主,后者十名鸟铳手和一名火兵、一名队长,弓箭队大都是女孩子,3队组成一旗,设一名旗总,共三十七人,三旗组成一局,赵虎任百总,贾珠自己担任指挥长,共有一百一十二人,黛玉以及几个武功较好的男孩全部编入队伍。平时和弓箭队一起,执行任务时编到影子军团。黛玉在影子军团和最勇猛的段传秀搭对,黛玉知道这是贾珠关心自己,除了搭档的两人,其余人互相不认识,都带着面具,训练也不在一起,但行动时会留下暗号,共同进退。这个军团之间互相不知身份,那妙玉见黛玉编到了这个队伍里,一定要贾珠把自己也编进去,贾珠不许,妙玉十分生气,幸亏有王妃在一旁解劝,大意是你是金枝玉叶身,如何去和这些孩子淘气。那妙玉只得罢了。贾雨村任书记,只是记录一些人名和物质的发放。
段传秀被贾珠带着去找李闯王谈合作的事情,闯王潼关失守后不得不放弃西安,退入襄阳。被吴三桂和清兵追杀,江湖上的人躲之唯恐不及,闯王回想起当年自己被百姓欢迎的场景,想到人心尽失,这成王败寇的苍凉,对于贾珠传到武昌的书信十分地感慨,想到自己在紫禁城为孤儿们花了一点心思,却得到了贾珠这样的死士效忠,对贾珠函约的二十七骑士十分期待,让沿途的义军密切配合他们的到来。贾珠的锦衣卫到达九江,大顺军阳新九江战场已经失去了,贾珠的小队和大顺军一起退到了湖北的九宫山。
四大家人此时也随着贾珠在闯王的队伍里,傍晚不敢举火,大家吃了几口干粮,扎扎地难吃,他们惦记着黛玉和一帮孩子,贾珠宽慰柳真元,说黛玉他们有王妃这些人在,王妃这个人是个能吃苦来事的,还有贾琏和王熙凤这两个年轻人领着,自保应该是够了。柳真元叹气,说林老爷家的公子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已然不知下落了,如果黛玉有点闪失,自己有什么面目去去见林夫人。
贾珠想到自己的姑姑心里也黯然。但在他心里,更加关注的是这样一个大的国家的走向,他不信任吴三桂,不只是因为二人曾经同学,更因为在山海关破之时吴三桂对自己的暗算。一个民族的命运交给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前景,但闯王的处境他亲眼看着,大部分当年投降了大顺的明朝军队又背叛了闯王,腹背受敌的现状让贾珠对于见到闯王的期待忧郁了许多。
留在金山寺的王妃在贾琏和凤姐的帮助下把一个金山寺打理得井井有条,孩子们迎来了他们童年最美丽最快乐的日子。
每日清晨,贾琏柳湘莲找王妃领来度牌,由凤姐马道婆发放一天的给养,凤姐心细,让黛玉帮着记账,黛玉的字迹工整漂亮,凤姐识字不多,总是赞不绝口,宝玉原来早上起不来,后来发现自己每日去领给养,可以在凤姐这里见到帮忙记账的黛玉,虽然不能走近了去看,到底可以看到绿纱帐内的影子,每日自然十分期待早起,贾琏笑道:“”二爷平日里最是懒散,怎么最近到练起字来了,“”宝玉脸红道:哥哥不要笑我,回去金陵和父亲也好交差的。
贾琏惦记凤姐,带着宝玉去各个哨所巡查,和和尚们安排好一天的工作,就带宝玉去练武场练兵。
王妃检阅队伍,看到年龄最小的黛玉,又知道黛玉是贾珠的妹妹,十分喜欢,从自己的箱笼之中将从前弘光皇帝赏给自己的一件蛟丝背心找出来,送给黛玉,这背心可以防刀箭,有护心的作用,李纨也为黛玉裁了两件披风,一件粉红,一件淡紫,把个黛玉装扮得粉雕玉琢。那黛玉原来不少钱财,黛玉命一并放在金山寺里,只做日常军饷并孤儿们的开销。黛玉的爽气到让王妃和李纨几个大叹不如。于是让黛玉练兵之余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念书。黛玉谢了王妃。而妙玉对这个王妃并不理睬,原来这妙玉是崇祯皇帝最小的公主,哪里会认弘光帝的王妃为正宗,且十分吝啬,在这庙里吃穿用度从来不动自己的箱奁,似乎别人孝敬就是必然。那王妃也嫌她傲气,举止做派不如黛玉,不见她到不心烦。况且王妃这点财物还是沿途军民所赠,其中不少是贾珠的私产,哪里可以用度放肆,妙玉更加看不起这个穷却不到奢侈架子的皇妃。
那一日,天难得放晴,金山寺外瘟疫横行,和尚们都出去给老百姓治病有几位和尚回来都感染了伤寒,被隔离在后山,黛玉心里焦急,自己悄悄到山里要去寻找草药。妙玉要去,她只是不许,妙玉道:“你要不许我去,我就告诉马道婆,人人都当你特殊,犯了错也不责罚,我却不依的。”黛玉道:“那我们叫上邢蚰烟。”原来黛玉知道妙玉骄傲,怕自己和她一起不小心触怒了她,有个邢蚰烟在倒好很多。
黛玉和邢蚰烟都喜欢用草药治病,妙玉却喜欢用手术,她不喜污秽,但却奇怪地对手术刀十分着迷,这样三个孩子平日柳真元和王道士教着到也不费力,黛玉的心法原来就学得好,为了母亲又博览医书,之时少了一些实践,三个女孩平日也多在金山寺的慈恩堂护理前线受伤的伤病,那时江浙一带明朝对清军的抗击基本都是肉搏战,大兵团的远战几乎没有条件,几乎每一日都有缺胳膊断腿的伤员送过来,妇女们都很忙,和尚们还要救济灾民,贾珠的队伍要出去维护秩序,和地方武装,义军中叛逃的流寇,明朝各派系的军队多有遭遇,基本带上来的伤员只要他自己不说,几乎分不清敌友。人手总是奇缺,三个女孩凭着天资聪颖,很快都成为上手的大夫。
王妃十分忧郁,这里里外外自然是大事小事找她做主,没有一枪一弹的战事,只是伤病的救济就已经很辛苦,更加周边百姓在战火中无力支持,躲到寺庙之中的。一些土豪也有舍弃了全部家产投奔而来的,但这部分财务都孝敬了明公主,她一个自称明朝皇妃的童妃自然所得不多,这庙里围着妙玉和自己成了两派,但妙玉只收不付,慢慢也不得人心,大部分人看童妃行事大度,又母凭子贵,反而向着她多一点,王熙凤帮着童妃,固然能干,钱财上确是十分精明。黛玉到将父亲交给自己的体己,拿了不少给灾民伤兵,怕这山上的人事更加复杂,都是假托四大家人之手馈赠,尤其薛游击,因为随母姓秦,学名秦业,与童妃娘家同宗,二人有血缘之亲,认作了父女,黛玉更加假托秦业之手照应童妃。柳真元等人对黛玉的气度暗暗折服。
王妃和李纨的孩子几乎是同时足月。一时生下两个男孩,庙里过了节一样的开心。然而强烈的末日情结还是积聚在庙里,倒是那些天真的孩子,即使骤然经历国破家亡的悲剧,因为孩子心气,可以读书习武,在一起倒还是兴致勃勃。
这么一大批人住在这里,贾珠等最怕的就是走漏风声。不想还是让探子发觉了。原来这庙里用的柴火历来是由山下的一个村子里的几个樵夫送上来,不想这樵夫中有一个被蛇咬伤去医馆寻医,无意中说起庙里住了不少女眷和孤儿,这样的消息立即被清兵遍布的耳目了解,这探子们装成樵夫上到山上,寻到了路径,这夜天还没有黑,就悄悄将人马聚集在山下,预备上山来“剿匪。”。
一股流匪听说庙里的女人貌若天仙,尽然抬着轿子也上山来要声讨淫和尚,寻找压寨夫人。
贾琏和前明宗室几个男孩子和庙里几个小沙弥悄悄溜出去打鸟,到山下市场找乐子,山脚店小二是贾琏的熟人,也是贾珠放在山下的暗哨,早看到情形不对,忙将几个乱匪指给贾琏看。又到大树上的瞭望哨去看到了山下在调兵,约有四五百人,贾琏先还打算和几个兄弟打发了这几个流匪,曹云看到山下清兵情况吃了一吓,这里原来竟然驻扎了不少清军。曹云带着贾琏,悄悄爬到离营地不远的山岗上,发现在山谷里隐藏了不少大炮,这些大炮显然是藏在这里等着进攻的,曹云和贾琏抓了一个小兵,只知道这些是从扬州退下来的大炮,正在镇江休整,随时听侯命令要调遣的。曹云将那小兵让贾琏几个先带回去报信,自己给段传秀发了信号,想和他一起商量怎么对付这些大炮,段传秀的回话没有来,曹云和余下的孩子只能先去照顾庙里老幼。
贾琏立即赶回去报信。那个小兵一直求饶,他笑道:爷又不是那野蛮人,自然不会杀你,但爷放了你,一会你纠结了人告密,爷岂不是要吃亏,也罢,你把你手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买条命,我把你捆在这里,侯我救了我们的人,再来放你。他将那人推到一个猎户挖好的陷井里,那人哭道:爷爷一定不要忘了,小弟在这里等你啊。小弟也是京城中人,是
贾老师的弟子。
贾琏道:你说的那位贾老师。
代善大人。
贾琏气道:还真是一家人,你不提他倒也罢了,提起他只怕没有命了,他不是清朝的二王爷吗。怎么到成了你的老师。
还待要问,贾琏却不想耽误时间了,分下一个孩子守在这里,自己已经跑开了。
曹云带着几个孩子慢慢退回去。谁知才到半路,却发现贾琏留下的孩子和那个小兵都死在路上,十数名黑衣杀手拦住。这些个人底细不明,但来者不善,曹云带着柳湘莲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曹云原来学的是正宗气功,不善于群殴,只能利用轻功在树林之间故布迷阵,拖延时间,掩护贾琏赶回庙里报信。
恰好这天黛玉和妙玉找的草药,却真真治好了几位和尚,自然开心不已,被恩准可以在山里自由活动一日,特意跑到采药时见过的一处山涧洗脚,邢蚰烟采了些野花为二人编了草帽,三个女孩脱了袜子,光脚在这山涧里跳跃,黛玉和妙玉真是诗兴大发,打算在这山间连诗作词,正是夕阳十分,风景宜人,却见贾琏奔过来说山下有军队正在调集,杀手先上来了,快快报信。黛玉忙让邢蚰烟贾琏带妙玉赶快去报信,自己去救那几个孩子。妙玉道:“报信难道还要七嘴八舌,琏二爷自己去就好了,我们三个去救人。”贾琏知道情形紧迫,也不多话,自己往山上跑去。黛玉等连袜子也没有来得及穿,拎了靴子就往山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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