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前几日与你借用的粮食多则一月,少则十天,也自会悉数送到柳城。”张嘉贞说的胸有成竹,倒让坐在下首的许澹有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这。朝廷对突厥用兵在既,我幽营二州乃是一体,当以朝廷大局为重,营州自有筹粮之法,张大人不必心急还粮,不是许澹夸口,就是熬,营州也能熬的过去。”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许大人真是我大唐忠悫。”张嘉贞感慨道,“可惜裴大人不在,你这话,当真该让他来听一听。”

“如今幽州府兵涣散,整改难度极大,若是兵员全部放还乡里,则恐怕开销太多,节度使府难于支撑。若是留在幽州,那就都成了客户,只怕是难于安置,渐渐的生出事端。裴大人倒也不是不顾大局,他也有难处。”许澹说罢,捡起茶碗嘘了一口。

“朝廷在关内、河南两道实行的办法,是从涣散兵府拔取精兵,然后沙汰冗员,至于兵府的统军、校尉和各曹胥吏,也是从新考核之后,或旁调他处,或任事新府。兵府官田则暂时划归京兆,重新分配。张说这么办,说来倒也不错。”张嘉贞若有所思。

“是。这办法幽、营大可依此而行,只不过,咱们河北缺了钱,周转不开。若是朝廷能够调拨一些饷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许澹摇摇头说道。

“若是户部能周转的开,皇上也就不叫我来幽州了。别说朝廷现在没钱,就是有钱,也还要留着以后办大事,花不到幽州的头上来。”张嘉贞的目光瞧向许澹,接着说道,“许大人,你在河北的时间比我久,对河北的了解比我多,张嘉贞想请教你一句,裴伷先留着府兵不废,到底是怎么想的。”

“请教之说,下官万万不敢。塞上兵府与关内、中原不同,缘边各地常有烽燧,府兵废制一事,原本在可否之间,若效法关内,全用募兵,地方用度不足,是个棘手的难处,若是府兵募兵参而用之,幽州风气尚武,兼之华夷混杂,征召应募榜文一发,汉子胡儿前来应募者必定极多。可这北边用兵,不是去打突厥,就是去打契丹和奚族。”许澹顿了顿说道,“虽然皆是唐兵,可掺杂了胡儿的军队,谁能保证他们在战场上不会倒戈一击呢。裴大人想是处在两难之间,难以抉择。”

“哼。就他裴伷先难。要我看,他是怕自己的节度使府成了空壳子。”张嘉贞愤然道。

“张大人此话,是诛心之论。”许澹吁了口气,接着说道,“若说谋国深远、鞠躬尽瘁,大唐的重臣中能与张大人比肩的,只怕不多。这相位代天理物,乃是人臣之极,裴大人是衣冠名族,他有此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许大人,你方才提到胡儿临阵倒戈之事,能否详细说说。”张嘉贞话锋一转,又回到兵员征召的话题上来。

“张大人可还记得开元八年,和契丹的那场仗?”许澹沉默半晌,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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