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连着排了五六局游戏,路数差不多一致:选择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资源点开局,在有了基础装备之后兵分两路,夫妻档专精打野,哥俩好则贯彻其土匪作风,四处拈花惹草,待冤家们接连找上门后,便开始大杀四方,一夜暴富。若系统赏脸,安全区刷的给面子,两人就会寻个高坡定点打靶。    “你的狙真的好准啊。”    房东先生又用98K打出了一枪击倒。    他结束屏息,用高倍镜搜寻着漏网之鱼,“你想不想试一试,我跟你换枪。”    “不用啦,我上脸钢枪,你高点狙人。刚刚好。”糖醋里脊守在宣纸的身旁,俩人各看守一个方向,分工明确,“你将他们击倒,我去补枪,顺路还可以把盒子全都舔了,这种剧本简直完美。不过我去舔包的时候呢,还要麻烦纸哥帮我架枪啦。”    “好。”    陆筝在直播结束后打趣房东先生,“知道身后有沈先生架枪以后,我连上脸对刚都更有自信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    她狡黠一笑,看起来竟真的和小狐狸有几分类似,只可惜沈翊轩不是老虎,即便是,大概也是一只倒在了蔷薇花丛的老虎。    “沈先生,我接下来要闭关一段时间。”    陆筝穿着毛绒拖鞋,走路很轻,踩在毛毯上竟漏不出一丝声音,更衬得房东先生心如擂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的。”    女孩却拒绝了。她的拒绝也薄如蝉翼,很轻,挠得他头昏脑涨。    “‘沈先生’,多好听呀。”    “你喜欢就好。”沈翊轩没再提起这事,他在小黑板上将明天的天气更新好,“明天有雾霾,你如果要出门的话,记得戴口罩,门后的柜子里有新的口罩。”    “即便是要闭关,每天早上也要下来吃早餐。”    女孩点点头。    房东先生的语气平稳,他报复性的说:“晚安,陆小姐,做个好梦。”    沈翊轩并不知道自己的报复是否成功,他仍按部就班的将客厅和房间整理好,然后再去洗漱。一直到接近十二点的时候,他才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里头的那种温暖的水汽。    几个粉丝群里都聊得热火朝天,一大帮天南地北的人凑在一块,什么都能侃上几句。倒是房管群里的话题很是稳定,和昨天保持一致——糖醋里脊到底是谁。    “感觉这不是纸嫂。你看今天哨子那夫妻档,甜的简直没眼看,对比一下,纸哥和小姐姐整得跟网吧开黑似的。”    “可不是纸嫂的话,为啥他们俩为什么是线下连坐啊?纸哥难道是开网咖的?”    “肯定不是啊,纸哥不一直是在家里直播的吗?上回不还点了外卖,肯定是在家里。”    “那又不是纸嫂,又同居?”    这话都跑没边了,沈翊轩犹豫了一下,选择性的透露了一些:“阿糖不是我对象,住我楼上,邻居,借我电脑玩几天。”    “那句‘沈先生’,是在叫你吗?”    “恩。”沈翊轩抿了抿嘴,“所以说只是邻居,没你们以为的那么熟。”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房管们也不再好奇,话题瞬间就歪到了英超和西甲最近的几场焦点战,反倒是当事人盯着手机屏幕五味杂陈。    她能游刃有余的控制聊天时的步调,言笑盈盈,让人靠着便想亲近,可本人又分明高冷得很。    “沈先生。”    男房东将自己狠狠的砸进床中。    他的被子是无趣的纯色,材质也不是最近风很大的法兰绒,棉麻的料子似乎是老干部的招牌。    白天的他不会穿上白衬衫和西裤,衣柜里的领带的纹路虽不骚包,但也不够严谨职业,他已经很久没拿出过自己的公文包和皮鞋了。与此同时,他没有耳洞,不喜欢染发,晚上不怎出去玩,不会唱歌,也不喜欢嘈杂的酒吧。这种很普通的人走在大街上,被叫一声“沈先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挺没意思的。    沈翊轩把头发吹了,去厨房将银耳泡上,这是明天早餐的原材料。    只留下了夜灯的三楼光线很差,倒是四楼灯火通明。    陆筝还睡不着,她在文档上讲了一个小故事:    “我知道,我这个人有些怪癖。”    “比如,如果我谈恋爱了,我一定会称呼他为‘先生’——虽然迄今为止还未实战过。”    “我不喜欢用名字称呼别人,就像我不喜欢照相一样。名字里往往装着长辈的用心良苦,可我不是长辈。对于我来说,只有这一种称呼显得熨帖,兼具妥当和亲昵。”    ————    从这周开始,陆筝不必每日出门采风,她将更多的时间留在了四楼,一心一意埋头写稿。    沈翊轩通常只能在早餐时见到她,如有例外,八成是外卖小哥把两人的订单前后脚领了,一块送到了小楼。    她不再来三楼打游戏,不再下楼吃午餐。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时不时就会想起她,可惜“tangculiji”的主人拒绝了游戏邀请。    陆小姐最近的作息似乎颠倒的厉害。八点下楼的她通常系着发带,鼻梁上架着那副偏大的平光眼镜,精神不错,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夜无梦后的神清气爽,换句话说,那种神经绷到极致的亢奋感只能用通宵解释。    他虽不喜欢在进餐时聊天,但这毕竟是二人的日常生活中仅有的交集:“最近很忙吗?”    “还可以,今天的小兔子很可爱。”女孩盛赞了兔子外形的红豆包,但沈翊轩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只是社交性的敷衍。毕竟她只吃了一个红豆包,试了试牛奶的温度,便着手收拾自己的餐具,“我吃完啦,牛奶还烫,就先端上去了。”    “再吃一些吧。”    “不用啦,每天准备早餐的沈先生才是需要多吃一些的那个人哦。”    她小跑着上了楼,技艺高超,每一滴牛奶都好好的躺在奶杯里。    可陆筝知道,自己的心跳明明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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