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找到?!”楚钰脸色一黑,看着寻人回来的侍卫。  “就连城门外都找过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曾姑娘的身影。”  “挨家挨户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人能凭空消失!”  领头的侍卫也很无奈,却也只得领命。  等人都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楚钰一人,布满血丝的眼中带着掩藏不住的阴沉。一旁送茶点的郭公公,偷瞄了一眼楚钰,却见他一直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整个人犹如绷紧的弦,好像只要稍微刺激便能绷断一般。他虽早知道那个叫曾初云在七皇子心中的位置绝不简单,却不知道竟会如此重要。  这时,管家匆匆来报,说是李滔李大人来了。  楚钰疲倦的闭了闭眼:“不见。”  管家也机灵,很清楚主子之所以心情不好的症结,于是紧忙接着道:“可李大人说,他知道了曾姑娘的行踪。”  闻声,楚钰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喜。可是,这种喜悦却不足一瞬,下一秒却不由皱起了眉。如今,暗中出动这么多,这么多的侍卫全找不到,偏偏这个时候李滔却知道人的行踪?  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先请李大人进屋详谈吧。”    李滔进了屋内,看了眼楚钰,虽然依旧衣冠整洁,可是却难掩满脸的憔悴,尤其是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些,无疑都昭然若是着那女子对他的影响之大!  李滔不由脸色一沉,一时竟忍不住道:“为了区区一个婢女,七皇子竟如此费心费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真不怕有心人也趁机大做文章吗?”  楚钰自然听得出其中掺杂埋怨的意思,只是微微挑眉,神色未变:“调动的侍卫,不过是府中的驻兵,何况,就算有人大做文章,我找的并非是一名婢女,而是异国的一名细作。”  李滔自知是楚钰的托词:“若皇子真将这些回复圣上,万一真细究起那细作的下落,皇子又该如何?”  “前段时间,我府邸的暗卫擒获了一名来自旗国的细作,暂时关在了起来,只是至今尚未禀告,到时候牵扯起来,据实禀报就好了。”  李滔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招偷梁换柱倒是他没料到的。他本以为,关心则乱,一时间,楚钰必定自乱阵脚。没想到竟还能如此镇定,李滔心中不禁又觉得疑惑,莫非是那丫头的份量也不过是如此。  正当李滔衡量的时候,却听见已经按捺不住的楚钰,却已经开口:“刚才管家汇报,你有曾初云的下落?”  “是。”李滔清晰的看着楚钰的眼底闪过用一抹难以掩饰的亮色。  “她人在何处?”  李滔冷笑了声,眼中甚至带着几分嘲讽:“在何处?你处处信任的人,此时正在太子府被奉为座上宾。”  “不可能!”  “不可能?”李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可是,这些全都是臣亲眼所见。”  “?!”  “臣在回府的路上,正巧遇上了曾姑娘。臣看她行色匆匆,以为有什么事,本想着我们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正琢磨着顺道把她捎回王府。可是谁知道,臣的马车,竟不知不觉跟着她到了太子府。”朝中何人不知,七皇子和太子不太对付。  现在,皇上重病,如此非常时期,别说朝中大臣都直到避嫌,更何况是身边人。  “……”果然,楚钰的脸色一白。  李滔扶了扶胡须,气定神闲。  这顿时间,他因为前段时间监工河堤的事宜,暂时耽误对付这丫头。本打算这次复完命,再好好收拾她。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于是,只是先派人好好盯着。  可是,真是天助我也!  谁能想到那丫头自己作死,好端端的竟和太子府存了勾当。  真是自找死路!    “臣知道,七皇子和那婢女之间的情分确实不浅,可是正是这种身边人才最应该提防最深。毕竟,她若是想知道七皇子的秘密,实在是太简单了,她有心要背叛,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不会!其中必有有了什么误会!”楚钰回过神,断然否决:“李大人,许是这些日子奉旨监工的差事太过操劳了,累得看错了人。”  李滔却不急着再说,毕竟,若是摧毁一个人宛若磐石的信念,绝不是一两句话。  可是,一旦有了嫌隙,生了草,裂了痕,毁灭还不在一夕之间。  “……臣也希望如此。”  他看着楚钰几乎是长舒了口气,他竟如此紧张此人。若非,他是自己的儿子,若非,他必要成为一国之君,他倒是容得下他身边存在这么一个弱点。只可惜,那丫头,如今看来,是真留不得。    李滔离开,楚钰正要亲自去太子府上寻人。谁知道,还未出门,却听来人汇报,说是曾初云回来了。  楚钰看着的含笑朝她走来的曾初云,只觉得一颗心都落了地。  “偌大的都城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去哪了!?”楚钰脸上带着几分微愠。  之间,曾初云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桥上太多人,一时找不到你,索性就去了阙罗坊。”  楚钰眼中的笑意渐退。  曾初云却浑然不知,接着说道:“一时贪杯,不小心在阙罗坊睡着了。等醒来,发现天色已晚。”  “你是说,你在阙罗坊睡着了?”  曾初云不好意思的只剩下笑,蹩脚的说道:“……下次保证不会了。”  此时楚钰脸上已经再无笑意,许久才算是回过神,却只是微微颔首:“你也困了,先去休息吧。”  曾初云似乎不疑有他,便离开了。  ……  楚钰却站在原地,俊秀的脸却格外的恐怖。他回神看了看自己伏案上的酒瓶。此刻,只觉得格外的讽刺。  她定不知道,他这个阙罗坊的老板,因为上巳节的关系,难得放了阙罗坊的假。更不会知道,这桃花酿,因为存货不多,需要新酿,已经许久未售卖了。  楚钰走到了伏案边,拿起酒瓶狠狠地砸了。  整个人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僵硬的神情异常恐怖。    “我的桃花酿,真是浪费啊。”桃久惋惜的看着半空中朱赤变出的画面。  朱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人,你说他会不会直接去问楚离?”  “……”想起那位太子楚离,桃久只觉得嘴角一抽抽。  可朱赤却想起昨天大人难得狼狈的样子,一时忍不住,又想捂着嘴偷笑。  桃久托着腮,狠狠地瞥了眼朱赤,朱赤慌忙老实,坐好。  “依我看来,以楚钰的性格,一定不会打草惊蛇,一定是暗中查探。”  “那他会查清楚吗?”  桃久却笑了:“那就要看李滔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  “他观察了我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容易大做文章的把柄,一定会做得尽善尽美。”  “……”朱赤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由感慨道:“人心可真难猜。”  桃久只是笑,却没有再多言。    楚离看着之前在七哥府上,匆忙画的画像。只是越看,就越发觉得画中的女子,总是少了几分□□。  想起刚才的情景,竟又忍不住笑了。  一旁侍候的田公公,悄悄地锤了锤自己的老腿。  或许是微弱的动静,使得楚离回过神。看了眼身旁时候的田公公,他确实年纪大了。从小就时候,他就在自己身边时候,于是笑了笑:“若是累了,换小陈子来值夜,歇息去吧。”  田公公点了点头,上了年纪是有点熬不住了。  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太子却还笑盈盈的看着墙上的画像,不由也跟着笑了,忍不住道:“太子,人走了三个时辰,你也看了快三个时辰了,可看出什么?”  楚离却不言,只是笑。  田公公也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离开。  他从小看护楚离长大,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太子。明明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明明可以在宫中肆无忌惮,骄横跋扈,可是他却是少见的四平八稳,待人温和。  不过,可能是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的缘故,他也从未见过他想要过任何东西,当然也包括人。有的时候,无欲无求的更像是个出家人。不过,虽说如此,又偏偏脾气扭得很,不愿意的事情决不妥协。至今,皇后娘娘还为先前的婚事在生气。可是这位爷,却浑然味觉。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拒绝皇后娘娘的话:“我要娶的人,一定是我心中挚爱。我不喜欢陈尚书的女儿,娶了她,才是害了她一辈子。”  有时候,他身为一个奴才,总会胆大妄为的想,若是他们这位宝贝太子,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兴许……要比现在幸福的多。  等田公公离开了,楚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才将视线从画上移开,慌忙走到自己的伏案边,拿起毛笔沾了沾点墨。  重新走到画像前,拿起毛笔狠狠地在女子的脸上,花了两撇小胡子,又花了贴狗皮膏药。  看着好端端的一张脸,被涂的有些可笑。  那一刻,他仿佛又看见她气恼的样子,一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容华若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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