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查清楚了?”烛火下,楚钰的神情被晃得看不清楚,屋里满是酒气。  这样醉醺醺的主子,他当值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到:“连日来,属下们都按照七皇子的指示调查曾初云。发现她确实如李大人所说,上巳节那天她进过太子府,并且彻夜未归。”  “而且……”  暗卫试探的看了眼楚钰,只觉得他面无表情的神色,在烛火下更显得晦涩难懂,一时竟让人觉得恐怖。  “说!”  “据探子回报,那个曾初云最近一直在和一家当铺来往神秘,据说典当了不少银子。”  “当铺?”  “是。”暗卫双手将一个布包递交到楚钰手中:“这是其中一件。”  楚钰看着放在手中的红布包,只觉得眼皮微微一跳,那一瞬竟不想打开在和布包,仿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属下们也查了她典当银子之后的行踪……”  “又如何?”  暗卫悄悄地看了一眼楚钰,那一刻他竟觉得沉闷的气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那些钱买了栋远离都城的宅院,似是……要逃。”  “啪!”重重的一声声响,楚钰手中的酒杯竟生生被捏得粉碎。  “主子!”  楚钰猩红的眼,那一刻暗卫竟觉得他们总是冷漠到百毒不侵的主子,竟像是在哭。  “我们查的时候,发现李滔李大人的人似乎也在查曾初云的事。”  “那个老狐狸……”  楚钰脸上却露出掩藏不住的疲倦:“先下去吧。”  等暗卫离开后,楚钰却盯着手边安静放置的红布包裹。  轻轻地打开,却见一个雕刻云纹的手镯,旁人不知这些,他却清楚。  楚钰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却多了几分狰狞和可怕。  讽刺!真是讽刺!!  那时,他初得的银两,为数不多也只够买了它。他至今还记得,她收到自己送的镯子的时候,眼眶泛红,激动的想要说谢的样子。可是,她颤颤巍巍半天,话到了嘴边,却只是羞涩的成了句:“这,这,该多少银子……”  他那时候,好像笑了。犹如承诺一般,他郑重的说道:“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一定会保护你。”  “……”她低头只知道点头。  那时候,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给她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    曾初云刚要睡下,便听闻身后传来了一声踹门声。  只见,楚钰出现在门前,月色下,那张俊朗的面容经多出了几分鬼魅的错觉。  “你……”  谁知道,下一秒楚钰却忽然靠近,一把将她紧紧地搂住。  他的靠近,曾初云只觉得他身上除了裹着寒气,还有扑面而来的酒气。  “怎么了?”曾初云柔声道。  楚钰却越搂越紧,好像下一秒怕人就要凭空消失了一样。  “别离开我……”  “……”  “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那骇人的力道,几乎要讲曾初云整个人嵌入怀里。  明明上一秒还说着狠话,可是下一秒,曾初云却觉得抱着自己的人,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比自己还要害怕。  耳边狠厉的声音却不知不觉变得微弱:“……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似乎喝醉的楚钰只会这么一句话,呢喃着重重的吻上了曾初云的唇,舌尖长驱直入,力道之大,几斤撕咬。温热的手摸上她细白的脖颈,有一瞬间,曾初云以为自己下一秒会被掐死。  密密麻麻的吻,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渐渐地,身体随之升起的是难以名状的麻痒,她双手不由抓住楚钰的肩膀,只觉得一阵腰酸脚软。交颈相缠,屋里是两人的喘息……  门外,朱赤和桃久依旧和往常一样蹲在门外,隔绝了房里的芙蓉暖帐,巫山云雨。  “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闭上你的嘴吧。”    清晨,楚钰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臂弯中搂着的睡熟的曾初云,紧紧地,不留缝隙,仿佛在梦里他更怕她会离开。楚钰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下意识有多什么可怕,慌忙收回了紧搂着她的手臂。  下一秒,神色已经入场,再没了昨晚醉酒的脆弱。  他只是这么看着熟睡的曾初云,轻轻地为她拨了了额上碎发:“……我等着你的解释。”  楚钰离开了,等人离开,曾初云才睁开眼,看着枕头上却放着一个玉镯。  那玉镯,只是看了一眼,曾初云便惊觉一身冷汗,甚至连服侍她洗澡的人来了,都不自知。    “七皇子,最近怎么神不守舍。”身旁的论事的亲信,忍不住道。  回过神的楚钰笑了笑,却不多言。  李滔却呷了一口茶,竟也猜得八□□九。为了一个奴婢,弄成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可笑。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心狠手辣!夺了这天下,难道还缺个美人?恐怕到时候,想让她记起身边这个婢女都难!  “听太医院的意思,圣上这场大病看着来势汹汹,却不见有持续恶化,倒是有几分要大病痊愈的意思。”  “这么看来,我们倒是有了几分喘息的机会。”  “太子没什么把柄,可是国舅大人那边就难说了。这么些年,国舅倒是没闲着,除了四处帮这个亲外甥没张罗,可是更没少被子他的亲外甥趁机狠捞一笔,私吞了国库不少银子。”  “我们若是有心做文章,想必皇上很容易便会怀疑太子才是幕后指使。”  “不过,仅仅是这么些,还不足以撼动太子的位置。”  楚钰却笑了:“若是,趁父皇生病谋反……”  “七皇子的意思?”  楚钰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  李滔却笑了,吹了吹自己手中端着的茶。  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棋子,就算到时候皇子你舍不得,也不得不忍痛灭口。    过了烟花三月,便是四月芳菲尽。绿水流光,燕在梁间,桃花正盛。  “宫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皇后头戴金丝鸾鸟凤冠,身着缕金裙服,略施粉黛,含春带威。  “是啊,还是皇后娘娘会想法子,请了诸位皇子和朝中重臣之女前来饮宴赏花,咱们太子就算再不上心自己的婚事,见别的适婚皇子这么上心,这次也该好好选选了。”一旁时候的嬷嬷笑道。  “名单上有陈尚书之女吗?”  “回皇后,这……倒是未请。”  皇后垂了垂眼:“倒也是可怜的孩子,一并请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那抚琴的姑娘是谁的女儿?”  “是赵将军的女儿。”  “赵将军?将门虎女,倒是没想到竟如江南女子般婉约。”皇后说着,看了看一旁的楚离,脸色瞬间黑了。  嬷嬷也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去,正看见,楚离似乎毫无意思,正困得打哈欠。  “把人给我叫来。”  嬷嬷慌忙走到花园前,拽了拽楚离的袖子:“太子殿下,大白天打什么哈欠。”  楚离伸了个懒腰,看见自小带大自己的嬷嬷反而觉得亲厚:“嬷嬷,多日不见,好像又胖了些。”  嬷嬷瞬间黑脸:“太子你就调侃奴婢吧,皇后娘娘有请。”  果然,听闻如此,楚离刚才忙里偷闲的神色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无奈只得起身,走到了花园前的凉亭下。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无奈的看着自己儿子:“你看这赵将军之女如何?”  “谁?”  “抚琴的姑娘?”  楚离这才会回神看去:“眉清目秀,雅观美丽,应该是个温婉的女子。”  “你可喜欢?”  “却不适合儿臣。”  “胡闹!”  “……”  “你这么说,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楚离被问及时,恍然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不由笑了笑。  “哪家的姑娘?”  “母后,若她不过是寻常人家……”  皇后果然神色微恙,却不好拂了自己儿子难得吐露的心神:“若是寻常姑娘,未尝不可,待你娶了妻妾之后,做个填房也算是她的福气。”  楚离笑了笑,却不再多言。  皇后自然看出自己儿子不乐意,他这个儿子看起来温和,似乎什么都很好说话,但是认定的事情却似乎有执拗的厉害。倒不是对他没什么办法,她确实是舍不得。  只是……眼瞅着,圣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拖下去,太子未能大婚始终显得不稳当。  “你的婚事一拖再拖,哪有皇子至今尚未娶妻的?这件事,必须今日定下。”  楚离明显急了:“我到了适龄,那七哥?他比我还要年长几岁。哪有兄长尚未婚配,幼弟就娶妻的道理。”  皇后闻声,也看了一眼坐在角落似乎并不太显眼的楚钰。不过是一个青楼歌姬的儿子,能从冷宫出来已经要感恩戴德了。  于是,冷笑了一声:“嬷嬷,去请七皇子来。”  楚钰行礼后,皇后微微颔首,笑道:“若非嬷嬷提醒,我这个当母后的竟忘了七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和楚离两兄弟速来和睦,不如便今日就把婚事定了吧。”  “……”楚钰一怔。  “母后……”楚离急着道:“儿臣还未……”  “闭嘴!民间尚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是放任你太长时间了。宴会还需要些时间,你好好选选吧,晚宴的时候,便为你指婚。”说完,也看了看一旁沉默的楚钰:“七皇子也是,想必了了婚事,也算是了了圣上和本宫的一段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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