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雁见小主子拧着小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小主子后脑勺疼得厉害,差点又要宣郎中了。后半夜,甄宝铃反反复复琢磨那个梦,没理出个头绪,倒是折腾地脑袋都昏了。最后何时睡着的,就不知道了。
“真是过分,大过年的,传出这种谣言,那造谣的也不怕口中生疮?”
次日清晨,甄宝铃还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睡大觉时,碧纱橱外的廊檐下,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面色满是怒容。
她家小主子这般可爱,竟有那黑心肠的编排她家小主子是花妖,还将话说得那般难听,什么甄宝铃真身早在皇宫假山上摔死了,如今活着的这个,是花妖附了身,根本就是个妖怪。
说不定原身的魂魄,都是被这花妖给吃掉的。
证据也传得颇为逼真,什么没摔伤前的甄宝铃待唐月儿是如何如何的好,类似的受伤事件又不是没有过,怎么可能这回就为了个踩到裙裾这么点小意外,就彻底与唐月儿闹掰?若是以前那个甄宝铃,绝舍不得大庭广众下,气势汹汹地站在唐月儿跟前,嫌弃到连裙摆都不让唐月儿碰的。
还说,当时甄宝铃那张脸都是铁青的,可不就是青面獠牙的花妖附身了么。
“你听听,那些都是什么混账话?”小丫鬟是个忠心护主的,声音里满是气愤,“表姑娘长时间跪在雪地里,给冻发烧了,这也能怪到咱家小主子头上?说什么是被花妖给吓得七魂去了六魄,才会烧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俩在这瞎说些什么,小主子还在睡呢,回头被你俩吵醒了,看我罚不罚你们。”碧池领着食盒回来,听到她俩的议论,忙止住话头。这种不吉利的闲话,她不想自家可爱的小主子听到。
俩个小丫鬟忙缩了缩肩,溜走了。
不过晚了,碧纱橱里的甄宝铃已听到了,躺在被窝里,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花妖?
不过甄宝铃对待花妖的态度,与碧池她们不同。碧池她们是纯粹的怒,甄宝铃则是在琢磨,莫非她真是妖?若不是妖的话,怎会上一世到了尽头,又重生回小时候呢?关键是,昨夜的梦境里,她还陷入了另外一个“上一世”,若不是后来撞死了,险些没能走出那个世界。
六岁的甄宝铃从床头爬起,“咚咚咚”地快步走到梳妆镜前,仔细瞅镜子里的自己。面皮白嫩嫩的,还有点婴儿的潮红,翻来覆去的瞅,也没见着面皮有泛青的迹象。
在甄宝铃的认知里,妖都是青面的。
可她的小脸,嫩得跟能掐出水的白花瓣似的,所以……她不是妖?
“哎呀,四姑娘,大冬天的,您鞋袜都不穿,就跑来照镜子了,也不怕着凉了。”
碧池一跨进碧纱橱的月洞门,就见小小的甄宝铃凑在镜子前,臭美地照来照去。她素来知道这小主子爱臭美,可,以往的小主子好歹也穿戴整齐了哇,眼下这个,脚丫子光着,睡裤也一条腿挽在膝盖处,一条腿垂落在脚踝的,碧池真真是没法说了。
才昏迷了三日没臭美,小主子就这般迫不及待地照镜子了?
甄宝铃:……
傻愣愣的站在那,表示很委屈。她真的不是来臭美的。
碧池放下食盒,赶紧大手一捞,就将点点大的小主子给抱回床榻上穿衣裳去了。不过见小主子美美着一张脸,似乎没听到外边“花妖”的话,碧池心里倒是放心多了,那种荒诞不经的谣言,小主子年岁还小,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种事,自有世子夫人去摆平。
二房上房,世子夫人萧氏听到丫鬟探听来的消息,很是生气。
大过年的,污蔑她的小女儿是妖孽?
真真是放肆。
紫夏从小丫鬟那接过一盏茶,边递给萧氏,边分析道:“花妖的说法自打四姑娘摔伤那日就有传了,不过那会子的焦点都集中在异常开放的迎春花上,说是花妖作祟,乱了迎春花的花期,也惊得四姑娘从假山上摔下。”
萧氏点点头,这个是第一阶段。
“之后就是昨日晌午,四姑娘与表姑娘决裂,花妖的传闻就愈演愈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咱们四姑娘被花妖附身,吓得表姑娘高烧不断,喉咙都发不出声了。偶有呓语,也花妖,花妖的浑身发颤。好几个郎中瞧了,发寒的药物也用了,丝毫不见起效。”紫夏道。
另一个大丫鬟紫秋道:“会不会是唐夫人母女,为了继续赖在甄国公府,故意装病?顺道再黑咱们四姑娘一把?”故意装病的病,郎中自然是瞧不好的。
萧氏咬咬唇:“单是唐夫人,绝没那胆子与我做对,怕是背后有人将她们母女当枪使。”萧氏指了指大房的方向。
自从萧氏嫁过来,大夫人便时不时地挑起事端,看在亲妯娌的份上,一直对大夫人诸多容忍。可如今,大夫人越发不知所谓,敢动歪脑筋到她女儿身上了。
真真是不收拾一番,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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