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卫彪驱车往回赶,他兴奋、他激动、他甚至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了。
不过在回去的这一路上,岑卫彪所思虑的还并非是方副局的那些承诺,而是因为他想不明白外甥的分析和推测、怎么就可以那么准?
身为一名从事多年刑侦工作的老刑警,岑卫彪经手的案子多了、神经也就粗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天才也见得多了、抓的也不少,十六岁的少年真的聪明起来那可是能要人命的,岑卫彪还清楚的记得五年前的那个杀人案,被誉为天才的那个十六岁少年在杀了人之后、完全是旁若无事的回家吃饭、睡觉,之后还跟同龄的少年们一起去围观现场、兴高采烈的进行着议论,甚至于能够在他爷爷奶奶的面前、佯装出一幅惊讶且愕然的表情,应付询问他的干警。
聪明用到正确的地方,那就是人才、那就是家门之幸,可聪明若是用在不正确的地方,那可就有可能变成家门之耻了。
岑卫彪不确定外甥的聪明是怎么来的,但他却隐隐的担心着,虽然他也不认为外甥会真的学坏、变坏,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不但是他在念大学的时候所学习到的规律,更是他多年来办案所屡创佳绩的根本原因。
岑卫彪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二姐家的这孩子能让他觉得有聪明潜质的、具有生意头脑的唯一一次,就是这小子曾经在七岁的时候、利用他随身携带的几本小人书、在他爷爷老家村子里摆了个书摊儿,三天时间、这孩子用十本小儿书赚到了一块三毛一,在八十年代、这样的行为足以令这孩子被认为是聪明绝顶了,但之后却是变得平平常常、毫不出奇,进入初中之后更是逃学、打架、玩游戏机,让二姐伤透了脑筋。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岑卫彪觉得有时间还是需要跟二姐聊一聊,外甥这年龄可正是比较敏感的,行差踏错也许就在一念之间,依照邗州本地话来讲、就是正处于‘少年麻木’的时期,也许脑袋一热就会捅下天大的篓子,但也许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就像是普通人家里的孩子那样,大错没有、偶犯小错,等年龄大了、他自己明白是非和道理了,也就安安稳稳的能够进入社会了……
被视为了‘妖’、被担心着的霍海,在这个周一却没有能够像他小舅离开市局办公大楼时那么欣喜、甚至是狂喜,反倒是陷入了难以排解的苦恼之中。
那本被他用来砸痞子李强脑壳儿的牛津字典,不但是原版的、而且还是司蕨薇她妈托人从香港给稍回来的,标价虽然只有不到二十块、可问题是计价单位是英镑、是英镑啊!
原版的牛津字典竟然敢卖两百七十块钱,这让整个周末忽略了这事儿的霍海、在将夹了二十块钱的散了架的字典塞进了司蕨薇的抽屉之后,也就因为司蕨薇将钱给退了回来、小辣椒夹枪带棒的那一番贬低和讥讽,让他终于不得不去正视一个被他选择性忽略、可眼下却显得有些重要的问题了。
穷,该怎么办?
对于一个曾经陪女儿读书、有十足信心再参加一次高考的陪读父亲而言,穷到了连一本牛津字典都赔不起的程度,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回来了’这件事儿的本身,在霍海看来不但代表着他拥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还意味着他拥有了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可能,更意味着在他的眼前应该是充满了阳光、鲜花、掌声和羡慕眼光的人生坦途,而且也意味着只要他愿意的话、即便是他想成为全世界最有钱的那个人,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霍海不记得是哪个老外说的,无论谁能够预知三分钟后会发生什么、那谁就一定会成为华尔街顶级的交易员,而如果谁能预知三天后会发生什么、那谁就一定有机会成为全球首富。
霍海原本觉得像他这样能够预知很多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人,金钱对于他而言应该就是粪土,‘穷’这种现象就不该跟他发生任何的牵扯,可当他发现自己竟然赔不起一本原版的牛津字典的时候,即便有张念怀骗钱捎带着他也沾了光、他的个人财富膨胀到了八十块多块钱的程度了,但他真的赔不起这么一本本该卖二十块钱的牛津字典!
趁着霍海去上厕所的间隙、张念怀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一沓皱皱巴巴的钱数了数,等人回来了一咬牙还是全塞了过去。“这里是一百三十,我不过我听小辣椒说邗州没有这种原版的牛津字典卖啊,不行咱们第三节课的时候去外文书店逛逛,也许运气好能买到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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