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的夜晚，跟方壶岛有很大不同。
即使住在未央山落霞峰上，仍然能够隐约听到，山脚闹市之中，歌舞升平的声音。
一低头，就能看见黑暗大地上，星星点点灯光遍布。
因为在山上一个人都不认识，陆一明只能去找广茹。
可是门锁紧闭，广茹并不在屋里。
也对，她从偏僻海岛来到这里，一定会想要去闹市逛逛，但对于陆一明来说，大城市都呆过了，这里显然已经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从广茹的厢房隔壁，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人在连连怪叫。
陆一明走过去，隔着窗棂往里张望。
成言背对窗口，正盘腿坐在床上。
莫非是修炼什么功法？
什么样的功法，居然会发出这样奇怪的叫声？
陆一明被勾起好奇心。
他虽然见过广芙修炼，可是像成言这样层次的高人，又是怎么样修炼的呢？
他蹑手蹑脚推开门，轻轻地走过去。
成言大概非常投入，一直没有回头，口中仍然怪叫连连。
陆一明走到他背后，从他肩上探出半个脑袋，看见成言两手捧着一个发光的东西。
正是手机。
上面的界面是一个游戏，贪吃蛇。
不得不说，成言是极少数能够坚持到底的玩家，那条贪吃蛇，身体几乎被拉长到极限，已经覆盖了绝大部分屏幕，每一次转身都异常困难。
所以每一次转身，几乎都会引来成言怪叫。
陆一明不知不觉投入进去，看得起劲。还差几步，就能得满分了。
忽然贪吃蛇一个不慎，转弯的时候，头部终于触到了边界。手机顿时响起警报声，界面显示“GAME OVER”。
“唉！”陆一明与成言，二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成言一抬头，陆一明的脸就在他头顶上方。
陆一明低头一看，赶紧退开几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
成言没理他，收起手机，回头看房门洞开，责怪道：“怎么不会随手关门呢！叫人发觉了怎么办？”
起身去关门的时候，探头往外瞧了瞧，见广茹的房里仍然没有点灯，这才放了心。
陆一明指着自己鼻子：“前辈，你知道我在后面？”
成言白了他一眼。“你当我老糊涂啊！”
陆一明觉得，这老者一点也没有架子，非常可亲。
“我还以为，你一心一意玩游戏呢！”
成言得意笑道：“当然是一心一意啦！可我是元仙真人哪！我可以分身分神，你知不知道？哦，你不知道，你不是修士，你是个阿斗。”
成言挥挥手，好像陆一明真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或许是这几日，看多了这样的轻蔑轻视，陆一明心里慢慢积累一些气愤。
又或许，从没有人像成言一样，面对面，直截了当，对陆一明这样说过。
陆一明忽然双目圆睁，目光雪亮。
“为什么这样小看人？阿斗怎么了！”
成言没想到陆一明还能顶嘴，一下子来了兴致。
“阿斗不是上古神祗的后人，没有天生运用神力的能力，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被牢牢绑在泥土上，一辈子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冬天怕冷，夏天怕热，一场瘟疫就能夺去上万生命，一个小小感冒至今没有办法治愈。难道这些，不是在说你这个阿斗吗？”
“……”
“跟我斗嘴！你还嫩呢！当年我可是打遍蓬莱无敌手！不，是吵遍蓬莱无敌手！”
陆一明心里憋着一口气，这老头实在咄咄逼人！不过吵架，他确实不在行。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会顶嘴吗？来呀，我正好缺个人练练嘴皮子功夫。”
“……”
“扫兴！”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阿斗，不比你们差！”
陆一明一转身，气冲冲离去。
成言挑一挑眉毛，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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