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塞过来的是个玉制的手把件,大小堪堪一握,没动一刀却天然成就近乎完美的水滴形状,至于玉色什么的更不用提了。

这是个极品的好物件儿啊,后世里看过鉴宝虽不精准大约也能判断出它值多少钱来。

柳轻候心中万般不舍,手上却没有半点迟疑的奉还回去,“尊者所赐原不敢辞,但此物对于一个云水僧而言太过珍贵,反倒有碍于平常心了,先生,平常心是道啊”

手把件递过来的时候很暖,这说明什么,大太监或许不在乎这东西值多少钱,但对一件一直把玩着的东西肯定在乎,有感情了呗!这样的东西能要?或许能要,但肯定会有人因此而倒霉,而这种倒霉最终会不会传导到他身上,柳轻候觉得可能性很大,非常大。

柳轻候奉还手把件的同时,又伸手把杨崇义与小太监晾在空中的两件东西都伸手扯了过来,而后双手合十,“谢尊者赐”

大太监摩挲着手把件,微微一笑继续前行,杨崇义轻出一口长气,小太监则是笑着向柳轻候点了点头。

柳轻候还以微笑,继续前行的过程中大太监总算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在杨崇义的引导下一路无话走到一处侧门前。

门外有两辆马车等候,看着都不甚起眼,其中第二辆上的车夫柳轻候见过,是杨崇义家的,车上帘幕掩的密密实实,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大太监在侧门前停住步子,目光从那辆杨家马车上一溜而过,“此番自奉差以来只是个忙,今日偷闲来此礼佛却不曾想能得一回痛乐,杨行首做的好东道,老公我承你这个情分。

只是你我都是劳碌命,痛乐之后该忙还是躲不得,我自回宫继续办差,杨行首也免不得要回去约车治装,自京城去泰山的路途可不短”

去泰山干嘛?现在的泰山马上就要封禅了,岂是随随便便说去就能去的?杨崇义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但此时听到这最后一句还是没忍住的露了大喜之相。大太监说完再不停留,径直在小太监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他两人一坐定,马车当即起行,此时已出了侧门,杨崇义就一句话都不说了,但只拱手送别而已,柳轻候见状也闭住嘴合十礼送。

没想到的是马车上的帘子挑起了一角,大太监伸出修长秀美的手点了一下柳轻候,“别太拘着他,拘的太紧必失灵性,下次再论禅时也就无趣了”说完,帘子一放,渐渐去远。

杨崇义等马车去远之后再不掩饰脸上的笑意,这一趟真值了,不仅原本没什么把握的事情得了个最好的结局,而且中间得了个提醒,更有这位中官临走时说的那个“下次”。

这三样无论那一宗的收获都远远超出了他今天的付出,尤其是那个“下次”。商贾做到他这个地步要说背后没人鬼都不信,但这位的份量不一样啊。

而且这位的阴冷小心及不好打交道是出了名了,搭线难,即便搭上线历来也只肯做一锤子买卖,就是一手钱一手货那种,能让他主动说出下一次的,至少据杨崇义所知这还是第一次。

这一趟真真是值了,不,结果简直是出人意料。杨崇义脸上欢喜着,却见王缙神色有些不对,分明是忍笑忍的很辛苦。

顺着他的眼神瞥过去,就见柳轻候正将刚才收的赏赐在手中把玩,把玩着把玩着居然还嘴里咬上了,不仅咬,他居然还伸舌头舔上了。

两个赏赐都是金的,至少看颜色是的。金叶子的是杨崇义给的,通宝钱状的是小太监递出来的。唐代史书里常有后宫宫人掷金钱戏的记载,看来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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