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站开身子,端详着女孩,深褐色的皮肤,矮小,大约一米三的样子。她睁开了眼睛,眼睛有很深的眼睑,看着大而深。女孩子尖叫一声,坐了起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大个子。王正有一米八五高,有着一身强悍的肌肉,脸部瘦削紧紧的非常有立体感,也因长期航海晒得黝黑。眼睛很大,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眸不是黑色,而是深棕色。
这会儿他正端详着女孩,尝试着说了几句泰语。
女孩不回答,试图站起身,又砰的摔倒。王正皱了皱眉头,俯下身,抚摸她的身体。女孩大喊大叫的反抗,他伸出大手抓住女孩的两个手腕按住,用右手一点点按下去,按到腿弯这里,女孩大叫变成了尖锐的痛吼,摸到小腿鼓了出来。王正明白了,这女孩骨折了,说不定还有软骨挫伤和脱臼之类的。
王正站起身,此时已经分辨出几个音节,这时东南亚潮人的发音,在马来和印尼叫做巴瑶族,在缅甸丹老群岛那里叫做莫肯族。他曾经在丹老群岛潜水海钓半年,和莫克族混迹的时候学了一些他们的语言。
他尝试用莫肯族的语言和女孩沟通,比划着说:“你受伤了,我帮你。”
女孩子困惑了一下,她似乎听懂了一些,也开始回答。两人摸索着对话,王正很头疼,因为她说的语言听上去和莫肯族的话相似,却还是不能太懂。但总算双方消除了敌意。
王正不明白潮人为什么还出现在普吉岛,他们早就退却到印尼一带的各个岛屿。普吉岛已经只剩下马来人、华裔和泰族人了,这些年又有很多外国人居住。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其实以他的聪明,应该已经意识到一些什么,只是过于震惊不能相信。他抄起女孩抱在怀里,往摩托艇走去。女孩的脸正看到了肩头的小猴子,怪叫了一声,摸摸小猴子的头,小猴子没有睁眼。
王正把女孩放在前面,开动摩托艇往帆艇方向行驶。女孩看到摩托艇的时候已经傻眼了,等摩托艇开动,高速行驶的时候,女孩开始吐出:“天神啊。“之类的语言,扭头往上看王正的眼神就变得崇拜起来。
船舱里有急救包,他把女孩放到沙发上,找出来急救包,拿一块毛巾让她咬着,给她对正骨头捆扎。这个过程是很痛的,可能因为刚才见识了神奇的船,又看见船舱里古怪的环境,女孩咬着毛巾没有出声。
忙完这些事,小猴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听着像老鼠一样。王正认为它肯定是饿了,去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却不知道怎么给小猴子喂。他想了一会儿,用手指蘸着牛奶放到小猴子嘴边,小猴子果然吮吸起来。于是他耐心的一只手喂小猴子,一只手自己拿了一包奶插上习惯喝起来。
从昨晚与巨浪搏斗,到今天与海啸玩了半天,一瞬间精疲力竭,忍着瞌睡,喂着小猴子,这个吮吸的过程漫长的让王正哈气连天,起身给女孩拿了块面包和牛奶,在嘴巴这里比划了一下。女孩接过去自己啃咬起来,似乎味道不错,就吃的狼狈不堪。
小猴子还没喂完,疲惫就击垮了王正,他躺在沙发的另一头睡着了。
女孩子吃完了面包,嘴角还留着面包屑,学着王正的样子吸牛奶,之后腿部的疼痛袭来,疲倦淹没了疼痛,此处似乎像天堂一样,女孩子头一歪也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黑又天亮,王正醒过来。
熟悉的船舱。
想起昨天的事,抬头望前一看,那土著少女还在,正睁着大眼睛望这边看。对上了目光,害羞的躲了开去。手臂上痒痒的,看到了小猴子正四肢抱着手臂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是醒。
王正爬起来,把手臂上的小猴子扯下来放到女孩怀里,小猴子继续抱着身边的生物休息。他把全身的衣服脱了,准备去洗澡,因为一身都臭了。女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健硕的身体。王正不觉得潮人会在意这个,他们的部落常年在海上,基本上每个人都是赤身裸体的。穿着衣服才是现代的一点变化。
他起来那一会儿就想明白可能是撞进黑洞里,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跑到以前的普吉岛来了。不知道这和心灵感应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住在普吉岛很多年了。
在国内他曾经是优秀的基金经理人,开发的高频交易软件替他赚了很多钱。但有一阵子他陷入了迷茫。因为投机市场是一个负和游戏的市场,有人赢钱就有人输钱,而且是九成九的人输钱,只有税收、平台手续费和少数人赚钱。他从市场上每年拿走几亿的收益,则意味着有很多人输了几亿的钱。隔三岔五,就有人跳楼之类的事情。有一阵子他精神压力非常大,口袋里装万把块钱,出门就发给看见的几个乞丐,沿途寻找。以至于乞丐们后来都定点寻找他出门的路线。
这样过了一些时候,师傅跟他谈了一次心,跟他探讨了一番所谓天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的道;又根据自由市场论,跟他谈了一番金融投机者是市场清道夫,用来清除弱者,让价格回归,市场平衡的现代理论。
于是魔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就消失了。等他再露面的时候,就住在了普吉岛,开始以海上的游戏度日。
他花了很多时间去获得了RYA大师级的远洋船长证书,又学习各种海上极限运动所需的知识和技能。
作高频交易需要扎实的数学基础,他也是学霸级别的数学和物理学专家,同时又因为研究期货品种,对化工和农产品非常熟悉。在宏观经济学上更拿到了硕士学位,而博士学位是做发现型研究的,对此他并无太大兴趣,也觉得自己不可能突破就放弃了。
然而学习经济和从事金融的人,不免会有很多人走向悲观,实际上他的大多数利润是在空头市场赚取了。有一阵子过分悲观导致他开始认同末世生存主义,和世界各地的生存主义者相互交流各种生存技巧,从武器学习实践到医疗自助等等。
金融市场上,自己的基金仍在合伙人的帮助下继续运行,王正却从金融市场上消失了。他从事一些激烈的海上极限运动,最后一次远洋消失在百慕大海域。
王正不知道外界是否会这样评论,他明白这是那个世界最后的轨迹。
从女孩子和他交谈后的意识,他已经明白自己离开了本来的时空。没有惊喜,也没有恐惧。在莲蓬头下冲洗完身体,他找出一条短裤和T恤衫来穿上,这里的天气炎热,海水温暖。
走回到土著女孩这里,检查了一下腿部,包扎是成功的。和女孩练笔划带说交流了一下,基本上明白了这里的处境。女孩叫恩雅,发音不太似,王正为了自己叫起来方便就让她叫恩雅了。恩雅的部落在这个海湾生活,有几十条独木船,被海啸席卷了,目前只剩下她一个人。内陆的一个村庄不是潮人,而是另一个土著矮人部落。王正知道这个历史,那是马来族的一个分支,直到十九世纪还在普吉岛中心地带生存。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不过他直到普吉岛的经纬度,可以测量一下。
冰箱里还有些牛肉,剁碎了,拿炒锅和饭炒了一下,做了个简单的牛肉炒饭,两个人默默地吃饭。恩雅用手抓着吃,被烫的呲牙咧嘴也不减慢速度。王正用叉子吃。这是普吉岛的习惯,叉子和勺子。吃完饭洗刷好,又喂了小猴子一顿牛奶。牛奶还有一箱,不知道吃完了,小猴子能不能换食。现在它眼睛还没睁开呢。
他拿了两根钓鱼竿,告诉恩雅待在船舱里,开着摩托艇去了海岸。
在沙滩上,他把一根钓鱼线从鱼竿上垂下来,找一根垂直线,然后把另一根鱼竿按照垂直线插在沙滩上。开始按照碗表对着鱼竿的影子测量。每隔一段时间就记录一段长度。
在这个过程中,他用另一根鱼竿找到一个贝壳,撕出肉来,挂到鱼钩上抛出去钓鱼。
当鱼竿的影子到达最短并向长度跳跃的一瞬间,他确定了午时的时间,心算了一下经纬度,重新校准了表的时间。继续测量影子的长度。
中间钓到了不少鱼,他送回船舱。恩雅不想在船舱待了,让他抱着坐摩托艇来到了沙滩。王正找了根树枝,切削成拐杖的样子,让恩雅撑在手臂下。然后又找了些枯枝,在沙滩上扎了个柴堆,用防风打火机点燃。恩雅就在那里处理完鱼,擦了些盐烤着。
王正从船舱拿来了几罐啤酒和一点饮料,把小猴子放在腹部,小猴子就自动四肢挂在肚子上,然后他开始喝啤酒啃烤鱼。
土著女孩子很能干,鱼烤的很不错,虽然缺少佐料,一点点盐就有很鲜的味道。
耐心的等到落日,绚丽的晚霞伴随着太阳彻底没入海洋深处。王正得到了日长的数据,开着摩托艇回到了船舱。
计算了半天,王正得到了现在的日期,大致在八月的几天。这个时候是雨季,海上风浪大且不良天气多。至于年份是没法推算的,只有等遇到人群才能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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