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那次提了一次，沈如意再也没跟珍珠提过，日子一天天的过，别的宫女只琢磨着怎么做好手头上的事儿，而她则是想着怎么接近皇后。　　　　据说皇后娘娘统领六宫，从未来过他们这纳粹宫，沈如意想见到楚若云还得等些日子。　　　　来这儿宫中三月，新入宫的宫女总算是明白这宫中的规矩，被罚过、被打过，一个个便也都老实安分。　　　　沈如意将清荷的脸已经治得差不多了，但她仍然天天让清荷带着面纱，还将那刀疤画的逼真，不让清荷以真面目示人。　　　　六月底的时候，天已经渐渐热了起来，眼看就要入了夏日，宫中赶紧从冻库中取了冰过来，然而宫中四处的冰还没分发起来，皇城外面就操戈起来，宫中也跟着乱了好几日。　　　　原本新皇登基的时候，曾说先太子去江南治水，途中遭遇土匪，以致身亡。当时，全京城的百姓都为先太子慕夜哀悼，可现在他们口中相传已经死了的太子，死而复生，站在城门口逼皇帝出城。　　　　城外二十万西垂大军将整个京城包裹的严严实实，两方之间暗潮涌动，原本繁华的长安街变得凄冷，无人再敢出来做生意，家家户户都门关禁闭。　　　　“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你们一个个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看着满朝的文臣，慕祈气得猛咳起来。　　　　除了萧丞相和皇城的禁卫军统领还在，其他武将没有一个来上朝的，可真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宣前朝太子慕夜觐见。”　　　　京城玄天门前，禁闭的城门打开，城中的诏书一出，便看见大军之中一身着青白色大氅，内里是一身白衣，玉冠书发，簪髻白玉流苏，身姿傲然，剑眉星目，此人自然是慕夜太子。　　　　晋国开国百年，慕夜太子天资聪颖，有麒麟之才，仁德高尚，得百姓爱戴。如今慕夜重归，城内原本闭门的百姓，竟然全都走上街头，人头攒动，只给慕夜等人留了一条路出来。　　　　慕夜身后，跟着五代功勋的程朱候爷、手拥五十万精兵、分管十郡兵权的程楠，还有自幼时跟他一起伴读、如今已为相师的郭子琪，当朝太傅、举世称赞的大儒世任成林。几人一出，堪堪敌得过数百大臣，威名、声望、身份、权势，纵使是慕祈想把他们怎么样，怕也是会引起民愤，甚至引起□□。　　　　但慕祈眼中，除了帝位皇权早已没有了判断力，身边的御林军已经蓄势待发，在慕夜几人到了殿前之时，大殿上的门已经被人关上。　　　　“御林军听令，慕夜等人预谋行刺朕，将此四人就地斩杀，若有违者，格杀勿论。”一时间，藏在殿中和旁殿的御林军围攻上前，文武大臣都吓得往角落里乱窜，很快只有几个大臣站在慕夜这边，皆是武将。　　　　但是奈何相比之下，御林军人数众多，很多武将生生被勤，皇上一个眼神，人头落地。　　　　混战之中，慕夜抽出手看着坐在皇位上的弟弟，陌生到他好像从未认识过他。　　　　慕祈注意到慕夜的眼光，从龙椅上站起来道：“我聪明绝顶的哥哥，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你那个听话、乖顺、又聪明的弟弟，朕告诉不是，从来都不是，朕才是天生的九五之尊，你的良善，终究会害了你！”　　　　慕夜和慕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小母妃身子不好，缠绵病榻，慕夜将慕祈这个弟弟，亲手带大，教他读书习字，舞刀弄剑。却不想如今竟然刀剑相见，拿着他教会的东西，指着他。　　　　“慕祈，既然你觉得我聪明绝顶，又怎么会轻信我没有后路。”慕夜素来武功都比慕祈高，从玄武门、乾坤门两门的禁军早已经被吕仁桥秘密调派，再拖一刻钟，便会到这大殿上护驾。　　　　“你还有什么招数？皇城之中，禁军…不对，禁军统领吕仁桥也是你的人？”慕祈怎么会想到，世代效忠皇权的禁军统领，在这密不透风的宫墙里，也能被慕夜策反。　　　　慕夜微微一笑，顿时让百花失色，然口中吐出的话却残忍无比。　　　　“慕祈，你想做皇帝，却没像我这般聪明绝顶的脑袋。三年前，你先是在江南派了上百名的杀手杀我。又率领自己府上的府兵，十年屯养的私兵直捣皇城，跟先皇父子刀兵相见，损失惨重。如今执掌江山三年，连谁是自己的人都没摸清，可怎么做皇帝啊！”　　　　听着慕夜的嘲笑，慕祈气得全身发抖，该死的慕夜，竟然如此戏谑他，他可是一代君王。慕祈忍不了，四下朝着，看见尚方宝剑，冲过去拔出宝剑就冲着慕夜而去。　　　　因为怒极，所以慕祈的剑法凌乱不堪，地盘也不稳，慕夜则是淡定的将双手背在后面，轻松躲避，他越是这般，慕祈便越是生气，剑法最后不堪一击。　　　　慕夜一脚，就将慕祈踹到了大殿之上。　　　　“够了，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慕夜此刻就像变了脸面一样，看着慕祈，眼中似乎像淬进了冰棱，随手捡起手边的剑就架在了慕祈的脖子上。　　　　王权更替，江山更迭，似乎没给后宫带来啥影响，然皇上整顿吏治之时，内务府卿大臣被查了，一时间宫中还富了起来，被内务府克扣的钱粮都赏给了宫女太监，一时间整个后宫都对新皇赞赏有加。　　　　“芙蓉，为何得了这么多赏钱你还不高兴？”清荷看着芙蓉，总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倒是最近跟珍珠玩得很好，两人天天都跟在沈如意身后。　　　　也是接触下来沈如意才发现，并不是清荷多聪颖，只不过清荷喜欢观察人，事情又赶巧，自己的心思才被她猜透几分。是她刚入宫，有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过于紧张了。　　　　“不像你，萧贵妃被迁宫你乐了两月，这次赏了赏钱，又要乐多久？”沈如意白她一眼，坐在假山上往外望，却也只能看见宫外的街道。　　　　他们这些宫女，日日也只能呆在这纳粹宫，不能随便乱跑，所以这座假山经常有人登上来，看外面的光景，而沈如意是极其喜欢这儿的。　　　　原本沈如意早就寻着太监的门路安排好了，要进太医院，如今新皇登基，人人自危，原定的计划就又泡汤了，原以为楚若云会跟着落魄，谁想到又被封为皇后，这是走了什么运。　　　　倒是给她沈如意这个名字扬眉吐气，也总算是因祸得福，姑姑在宫中的日子不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