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船舱何泰之房。
“珞表哥是个极聪明的人四岁会背百家姓五岁能写尺方大字八岁能作诗十岁开始做时文。”提及故去的沈珞何泰之伤感中带了骄傲:“若不是去年姨父让珞表哥压了一科说不得珞表哥去年就能中进士。大明朝十七岁的举人常见十七岁的进士又有几个?除了成华年出的那个十六岁进士其他十八、九中进士都算年轻的。”
沈珠感慨道:“尝在书上见慧极必伤四字珞大哥许正应在此处。”
何泰之虽不过十来岁可对于生死也生出恻然来黯然道:“难道聪明人都不长寿么?”
沈珠向来自诩聪明人听了这一句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十七岁过院试在族兄弟中已是佼佼者可昨日到运河码头随着祝、魏两家来码头上送行人中还有一孱弱少年十三岁的蒋焘是何泰之八姨母家的表兄也是今年六月过的院试论起来还是他的同年。只是他排名在中后蒋焘却是第二为苏州府学廪生。
在年岁相仿的沈家子弟中他前头还压着沈瑾。出了松江更是泯灭众人。
不说十三岁的蒋焘还有眼前这小童九岁能过县试自己当年四书还没读通。
何泰之想起沈珞与身体不好的蒋焘心里难受便也当沈珠的缄默是难过劝道:“珠表哥也别难过……珞表哥转世投胎去了说不定多少年后还能碰上……”
不过是长辈拿来哄他的话他便来劝慰沈珠心里哪里不晓得安慰话只是安慰话人没了就是没了。
沈珠长吁了一口气:“珞大哥是二房单丁伯父、叔父们定寄予厚望。如今这失子之痛也不知要伤心多久。”
何泰之想起沈珞故去后自家那场纷乱还有船舱里暮气沉沉的胞姐只觉得头皮发麻小脸团成一团:“还是早日振作为好。逝者已矣其他人还得活着。”
沈珠晓得何泰之这感触当时为了他胞姐却不好将话题问到小娘子身上。
徐氏与何泰之姨甥两个都没有提过何家小娘子就是沈珞的未婚妻可大家多猜到。
身为徐氏外甥女何小娘子同沈家表兄弟见一面并不逾礼。可那天下午在苏州码头上船时这何家小娘子一身素服脸上也罩着纱丝毫没有与大家见礼之意。到了船舱后也不曾出过屋子一应事务都有养娘婢子出面。
就是徐氏房间因有众少年出入何小娘子也避嫌不来。
沈珠便将话茬又扯到正题上:“我从没出过南直隶不知北边是何风气?珞大哥生前都是怎么过的?”
何泰之打小就是沈珞的小尾巴对于沈珞的事情知晓得倒是详尽听到沈珠问起也只当他是因要进京而忐忑便将知晓的尽说了。
沈珞如何入监读书如何与朋友交际往来喜欢穿什么样式的衣裳读书闲暇会与朋友进行什么消遣一一讲到
沈珠面上只做闲话的样子心里却将这些仔细记下原本焦躁不平的心情不知不觉跟着平复下来。
瞧着徐氏行事更亲近宗房、四房与五房。
她所在是一房长支要是严格论起远近亲疏择嗣倒也说得过去。
那样一来不是沈珏就是沈瑞其次才有可能轮到三房。要是不按远近亲疏来择嗣还有五房的沈全在前头。
沈全虽表明没有入嗣之心五房沈鸿夫妇也是不贪不抢性子可真要徐氏选上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五房怎么拒绝?
兴灭继绝本就是族亲之间的义务与责任。
虽不知沈沧脾气秉性可瞧着徐氏行事俨然能当家做主的模样。
如此一来长支无望自己为何还要往长支费心?
徐氏舱室里徐氏将一贯钱输的于净晃了晃空匣子笑道:“钱匣子空了牌局便散了。今日我吃斋就不留你们兄弟在这边吃饭各自去吧。还是那一句不许淘气。等晚上停船后想要去甲板透风也要同全哥打声招呼让全哥带着不许往水边去也不许与人起争执。我将你们好好的带出来可都要好好的别让我同你们爹娘没了交代
沈家诸子都起身听了齐声应诺从舱室里退出来。
沈珏、沈琴两个齐刷刷盯着沈全。
沈全只做不见四下里望了望自言自语道:“珠哥怎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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