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开被褥起身,一股寒气逼迫而来,也不管,赤脚踩在冰凉地板上向外行。推开门,展目只见另一番韵味的宫苑楼阁,广庭长廊。不是天廷那般金碧辉煌的华丽耀目与繁复的精致,亦非碧芙山中的木屋竹舍有古木花草环生,此地一应建筑是以黑棕色调为主,便是庭里那些看似自由散生的不知名的树也是干黑叶黛的。

寒风呼啸而来,撩起她单薄的衣袍向后纷扬。连同这异常的寒气也是异样的陌生而苍凉。风媱莫名悲戚,只觉毫无因由,然而感觉又是如此真实。

可自己又究竟身处何地呢?

溟溟玄黄,寒鸟只影,歇落屋檐。

“啪、啪、啪、啪……”细珠大的雨滴惊拍石阶与瓦檐。

“阿媱!”

风媱循声望去,见右方一袭锦衣大氅的男子朝自己迈步而来。

眉眼带笑,风度翩翩,边行边解着自己的灰白大氅,潇洒不羁地朝自己走近,于一尺处大氅一扬起便将自己裹了起来!

“风雨黄昏独自愁,伊人颦眉,寒风解愁,美则美矣,可冻坏了,谁来伺候一只病猫?再者,你这会挠人的小野兽,何时也有了那些酸臭习气的?”边说边半推着她往屋里去。

风媱幽幽反回:“……一来,我纵使成了病猫也不用你伺候,二来,我酸臭不酸臭有待定论,你肯定是酸臭不能形容的。”

“噢?阿媱又有何高论呢?”

两人于一张厚毡上相对安坐。

风媱冥思一会儿,故作正色道:“你乃酸臭始祖,现今世间一众酸臭皆是汝之后代,它们聚集成河堆山,那也皆是你毫发之一束,毛孔之一粒。”

寒尘大笑,“哈哈,这才是小阿媱!”

风媱亦不禁莞尔。此时见到寒尘她心中顿觉安心不少,毕竟有他在,便一定有师傅。

风媱望他问:“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方才听两个小姑娘说王上公主什么的,又是哪里的王和公主?你和师傅跟他们相识?”

寒尘轻咳了一声,顿会儿道:“你师傅可跟你提过玄冥界?”

风媱摇首。自小到大,师傅从未同她说过天地现存的政治势力以及种族之类的问题。不过师傅虽不说,碧芙山的书屋里却存了大量册籍史书,自天地初始,万物生灵之诞生,以及到后来神魔如何因享有自生的灵力而凌驾于其他生灵之上,建立城邦,设立国界。然而其中多是关于神族的,至于玄冥界魔族的倒是不多。风媱也曾猜测,是否是因师傅偏爱或欣赏神族多一些,又或者魔族只是小族,因此入籍便少些。但是天廷三月,她因在人间的遭遇,便又特意在君梵藏书阁里寻关于玄冥界的记载,这才知晓原来玄冥界是现今唯一能令神族忌惮的国界。书中自然不尽完善与全符合实际,但是大的事件在,以及时间线不会错,便也知晓天界与玄冥界已是水火之态,不可相融,此后怕也难以相存。

因此寒尘这般问,风媱只得道:“师傅倒是未曾言说一字,不过我自己看了些闲书,也不知准不准。你现下这般问,莫不是师傅将我带来了玄冥界,而此地正是魔族王宫?”

寒尘颔首。

风媱叹道:“平日里只见师傅一声不响的,平平常常,原来他所结识者皆是手掌当今乾坤之辈。三月前将我丢在了天廷,这一晃眼,又将我迷迷糊糊带到魔宫里了。”

寒尘不置可否,一时微微敛容,正色道:“你师傅不只是结识当今手掌乾坤之辈,他自己便是那手执乾坤者。”

风媱脑袋轰然一响,一股巨大的恐惧自心底蔓延全身,“此话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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