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娘的住处在公主府后门的一个僻静角落,一间破败不堪的用茅草和石头堆砌的房子,四周颓败。
独娘每日的工作就是将公主府每个角落的马桶收回来冲洗,再将干净的放回去。屎尿会收集到一个大土缸里,然后再由她运到城外。
这样的地方是没有人愿意来的,除了独娘也再无人住在这里。
独娘用热水为七生清洁伤口,令她意外的是,这个皮肤黝黑,头发短短的孩子,竟然是个女孩,心里更多了几分疼惜。
那孩子浑身是伤,整整换了三盆血水出来,独娘用磨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为她包扎。
看着床上被白布包裹了全身的孩子,独娘心头一紧,这孩子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即便活下来了,一个小姑娘家身上这么多的伤疤,以后要怎么嫁人?
七生一直高烧不退,昏睡不醒,独娘一度以为这孩子恐怕是不行了,直到第三天七生才恢复了意识。
“你叫什么名字?”独娘喂七生喝粥,这米是她存了好久的,一直没舍得吃。
“七生。”
“你还有父母亲人么?”独娘问。
七生摇摇头,低垂着眼睛,想起爹爹和塔骨,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独娘做菜很好吃,好像什么东西只要到了她手里都会变成香喷喷的美食,那双布满老茧成天洗刷马桶的手,竟可以用最平凡的东西做出人间美味。
偶尔独娘也会教七生做菜,但是却从不让七生帮她刷马桶,她说她的手已经脏了,就别再脏了七生的手。
每每看到独娘在简陋厨房忙碌的身影,闻着那阵阵饭菜香,都会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那场景就跟她曾经幻想过的那样,有一个叫阿娘的人,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明媚弯弯的眼睛,还有那双无论何时都能变出美味的手。
母爱是七生刻意回避的情感,她前世无法拥有,此生亦无缘一见。
她虽有些羡慕,但却并不抱怨。
只因她曾有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一个近两米的粗壮大汉,却可以用一只眼睛为七生缝制皮袄,用一双布满老茧的巨掌给她扎头发,总是唠唠叨叨,担忧这个担忧那个……
三岁前,她的头发都是爹爹在打理,爹爹总是很抱歉的说没有办法给她正常女孩子该有的生活,只能在这林间与凶猛野兽打交道。
于是总在他能力范围内尽量将她打扮成女孩该有的样子,甚至还为她专程在集市里买过女孩的裙子,但她却觉得不方便,不喜欢,将衣服扔到一边,穿着兽皮穿梭在迷障林,玩闹嬉戏。
后来她甚至嫌头发太长碍事儿,一把将头发绞了,为此爹爹跟她呕了好久的气。
以前她总是嫌爹爹太唠叨,一件事儿总是反反复复的说,把她说烦了,她便会顶嘴。
然后就见那高高壮壮的大汉坐在树屋下的木桩上,耷拉着肩,摇头叹气,像被人欺负了一般很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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