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到了怀疑的地步,若不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看着躺在我胳膊上依然熟睡着的你的脸,那诱人的嘴角,曲线清晰的眉毛,轻轻覆盖着的眼皮,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种恍如隔世的梦时常在我脑海旋转,萦绕,左右着我正常的思考,有时我感觉自己病了,心理病。因此我不得不再次做出端详的姿势望着你。

你在我的身边,小琪,我无法拒绝真实的场景给我内心的震撼。我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淌下的汗珠。在你额头,脸蛋,嘴角,下巴,头发上印满了我的吻。

好半天你才被我亲热的举动所惊醒,你咧开嘴笑了,躺在床上凝视了我半响:

“今天就去工地么?”

“是啊!去贺兰。”我边穿衣服边说:“懒猫,快起床吧。”

我拿着毛巾,牙刷等洗涮用具去了洗漱间,好半响你进来,朦朦胧胧的脸,头发披在肩头,一副睡熟乍醒的媚态,你进来时我正好拿着你的眉笔描眉呢,涂涂抹抹,好一副兴致。

“啊呀!看你,干嘛呢你?”

你抿着嘴,双眉轩起,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也学着打扮一下呗,让自己也增点光添点彩。”

“一个男人也不害臊呀!”

你白我一眼,但又夺过笔说:“来!我帮你涂涂,把你打扮成一个秀男。”

你细致的给我描眉,我定定的看着你,双眸蕴着温情。

你不说话,认真的描着,不一会儿,结束了你的杰作,然后端详半天说:“虽然这男人没道理化妆,但简单的妆容还是很值得考量的。”

洗漱毕,开始收拾行李,你带的东西挺多,都是一些衣服,我说带这么多衣服干吗?多累赘,没衣服这边可以买。你撇着嘴说为了我们的穷日子,节俭,将旧衣服穿烂了再买新的。我说就算再穷,两件衣服还是能买的起的。

你又白我一眼:“生活是从点滴做起的。”

我被你这句话戳准了悲伤,我别过脸,眼眶浮动着热量。是的,这就是你爱的我,一个连衣食住行都没有保障的男人。

退了房,投身到马路站牌下等候公交车。雨还下着,毛毛雨,感觉脸上潮潮的。街上行人匆匆,伞聚如花,犹如秋天的小河中漂浮的落花。我们提着包,挤到站牌前,虽是雨天,可前来挤公交的人不逊平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生活各色各样的人物,纷纷扰扰,忙忙碌碌。

我们都是生活的奴隶,挣扎着,奔波着,喘息着,前世今生,就那么一瞬,而这一瞬就是一个生命的始终么?

你的头靠在我的肩头,车像一条飘荡的小船,摇摇晃晃的前行。你全身也潮乎乎的,好像一股冰冷击穿了我们的心灵。我紧紧的揽住了你的身子,在这个城市,我们是最熟悉的两个精灵,彼此依靠,在生活的道路上坚持走下去。

车窗外的高楼,树木,人群全都被雨包围着,静静的雨包围了喧嚣的城市,像一层寂寞的网让整个世界化入了极静。

我再次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漠漠阴雨的天气,确实适合思考,用词准确点就是胡思乱想。

下了车,步行街向前走五十米就到了我所在工地。工地门前,由于下雨,水洼遍地,我扶着你小心翼翼的跨过水坑,我住的是工地新建起来的楼房,那边宿舍是太脏太乱,说实话我不敢将你带到那边去看看,虽然我很想让你感受一下农民工的具体生活状况,我怕你看了之后会难过,你会认为跟着的这个男人到底能给你什么?

艰苦!我能给你的或许只能这俩字儿,而我不会将真实的现场展现给你,因为我一直给你描绘的银川是个童话般的城市,空气中翻涌着的永远是阳光和花香。对,这样的场景确实有,但那属于成功人士,作为民工,我有我具体的生活镜头。不过现在好多了,最起码这里安静,环境相对好的多。当然我跟黄刚提前已打扫了一天,整的挺整洁的,虽然没家具陈设,可也能住,找一块木板将还未安装上门的“门”一堵,摆上一张高低床,一个用木方和木板钉成的桌子,小板凳,刚刮的白色腻子墙还散发着浓浓的甲醛味儿……

就是我生活的地方,临时的“家”,一个人的“家”。

在你来之前我和黄刚住一起,每天晚上和他聊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们的青春就在这些散散碎碎无聊的话题里不断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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