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原本有没有人在,于他又有何区别?

可为何偏是在那人讲了那般离奇的事,而他偏又相信后?

卿云闭了眼,不愿再看这被烛火照得明亮而又空旷的屋子,长而翘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颤动个不停。

他究竟要何去何从?

还能否如愿以偿到姑母那里?

倘若那人真的回不来,抑或不愿再回来……

还不如什么也不对他讲!

给了他希望,又令他无法不心生依赖……

他宁可什么也不晓得。

他如今还是动弹不得,还得托人照顾,若是没人带他走,那就只能等人给姑母传信了。

可,在这里等,他能等到么?

那位“贵人”不知何时就又要折磨他。

倘若再受折磨,他还能撑下去吗?

不期然就又想起那人的话,卿云咬住了唇,那人说若是他因她出了意外,便拿命赔他。

那人,说的是真的么?

倘若,是真的,那,他便是死了……

不、不,便是如此,他也不甘心。

那人又不欠他,何必因他而死?

而他,本就没错,为何要这般就沉殁?

那人也说了,但凡她活着,总会来护他的。

如今只是没回来,还不知到底是何情况。

他等等看,若是明日也见不到人,便托隔壁哥哥请他妻主去找找看。

除非那人真是出了意外,他再想别的法子吧。

他也没什么法子,更没可依靠的人。

那人,是他唯一可靠的。

也是上天派来救他的,怎么可能就这般离去?

说来,他又怎能怪那人不愿帮他传信?

他心里也不是十分信她,不然为何至今都不愿对那人说他想去哪里。

这可真是奇怪,他信她不是申虎,信她说的话,可偏又会下意识防着她,他何时变成这般的人了?

若是想让人信自己,不坦白怎么能成?

那人怎么着也比他阅历丰富,怎会看不出他的言不由衷?

还是愿意帮他,已是心善之人了。

他为何就不敢去信了呢?

难不成因为经历那般不堪的事,他便要视这世上人与事皆是不堪?

若是如此,他何必要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他为何要如此?

初心都忘了,还是自己么?

他便是相信了,又能奈他如何?

无非是信错了,再受折磨,但,他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卿云苦笑了下,只是他自己太过不知世事,他哪是不信她,只是信不过自己。

活了一十六年,才知自己竟什么也不知。

什么也做不好。

倘若那人能回来,他便坦白吧。

想人能帮自己,又处处提防,如何能得别人信任?

倘若那人信任他,就不会这般宁愿拿命赔他,也不愿替他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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