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声一声的喊着,再听不到回应。
等到被人拉开,已是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父亲暴躁的打着电话通知着亲戚朋友赶来,伯伯双眼微眯用力的记着爷爷的模样,叔叔跑上跑下抓一对儿女送往领居家。
片刻之后,几人将周民抬到楼下客厅,放在他自己的摇椅上。
周不疑望了门外一眼,斜阳如血。
很快的亲人们陆续赶到,聚集在这不是很大的客厅里。
呼唤声不停,而周民只是无意识的摆动身体,又或许是有意识的挣扎,谁知道呢。
很快的斜阳变成了夕阳,周民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头颅一下子摆到左边,一下子摆到右边。
目光逐渐涣散。
周不疑拉过刚被邻居送回来的阿景,说道:“叫爷爷。”
他想起了在月城时周民喝的那瓶可乐来,周民得有半年多没被阿景叫过爷爷了。
“我不。”阿景回了声,调皮的笑了,转身要走。
周不疑连忙拽住他,近乎于吼一般喊道:“快叫爷爷!”
“呃呜呜呜……”阿景嚎啕大哭起来,对着周不疑又踢又打的。
周不疑把他扔开,走到周民面前,傻傻的抬手掐着他的人中,喊了声“爷爷”,见没反应,又拍打着周民的脸颊,喊道:“爷爷。爷爷!”
“你爷爷走了?”慌张跑近来的周海带倒身旁椅子,急道。
“没。”周不疑说了声,也不再做无用功。
“爸,爸爸。”周海喊着周民。
周不疑耳中觉得有些陌生,貌似他从小到大都没听过爷爷的三个儿子喊过他爸爸。
当面的时候有事说事,真要用到称呼的时候就说“你”。
在外人面前会说“我爹”,在自家人面前却是一口一个“老头”。
如今除了听到爷爷的儿子喊他爸爸了,周不疑还觉得他听到虚无中有着嘲笑声响起。
天色暗下,众人匆匆吃了口饭后。
周不疑站在大门处,看着门口烧成一堆,用来“贿赂”无常鬼晚点来勾魂的黄纸。
脑海中突然想起要是人死真有鬼勾魂,那么自己就站这门口挡着。
念头一起,周不疑傻傻站在门口吹着寒风。
阿景忽然又蹦又跳的,周不疑看不过去,走过去抱住他。
谁知阿景发疯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挣扎的动作让周不疑都有些抱不住。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响起嘈杂哭喊声,周不疑猛地回过头,就见摇椅上的爷爷了无生机。
顿时喉咙口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又看阿景虽没有再闹了,脸上却满是傻笑。
周不疑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给我哭!”
一阵纷乱过后。
犹如被抽去了灵魂的周不疑连同望伢子还有周洋跪在门前地上,一张一张烧着“买路钱”。
黄纸在地上燃烧着,耀眼火光中,生离死别尽是泪眸。
周不疑机械般的把黄纸一张一张丢进火堆。
突然“铛”的一声,被当做燃烧盆对待的黑锅一个“踉跄”差点翻了个个,上头的火堆边现出一块空白,是半块砖头。
周不疑愣了一下,就是一个箭步蹿到阿景面前,揪着这个不到四岁的儿童衣领将他一把推在墙上,扬起手恨恨的打了他两下,吼道:“你想做什么!”
周不疑的奶奶急忙抢过阿景,叫道:“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小孩子?年纪小就可以不孝了么!
周不疑很是不理解,回到火堆旁跪着继续烧黄纸。
这时周民的哥哥的女儿,周不疑叫伯母的一个中年妇女在打着电话。
听了几句后周不疑就知道是在给阿景的母亲打电话要她回家。
想起那个给他家清白名声带来玷污的女人,周不疑心中很是难受,可那是叔叔的老婆,轮不到也够不上他管。
说起周不疑叔叔的老婆。
那是一个标准的乡下烂人,可以因为钱财任意婚娶,也可以为了钱财随时抛夫弃子。
周不疑不会忘记,就连跟他同龄的人都跟他说过闲话。
你叔叔讨的老婆是不是那个谁谁谁啊!啧啧!!
从周民那辈算起,周不疑家半个世纪以来未曾被人说过半句闲话,却因为这个女人,举家清名毁于一旦!
因为周不疑自己是个受不得半点坏名声的人,所以也绝对忍受不了任何有辱家门的事情发生。
可他家不是高门大户没有所谓家主,不是巍巍大族有着如山家法,哪有规矩来限制人性之恶。
普通人家就只能承受!
而这种憋屈会一直积攒,直欲将人逼疯。
“噢噢,你是嫂子啊,打电话我做什么,有啥的好事呀?”
“你别说什么好事,你赶紧回家,听嫂子的话。”
“你说说有什么好事呗,就是让我回家,我回来谁给我钱花啊?嘻嘻。”
再听几句,周不疑再难忍受,回过头张大了嘴将满腔哀怒吼了出来,“让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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