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面对突然出现的张彦,王德夫妇简直快吓傻了。

要知道,就在这之前,他们夫妻二人口中所谈论的话题,对这外甥来说可不大‘友好’。天知道,他究竟听去了多少要命的内容……

不过,一听张彦说他已然办妥事情,王德心中不由又惊又喜,紧忙追问道:“彦儿,你当真办妥了事情?怎会如此顺利?”

“自然不假。”张彦轻轻点头,接着话头一转,说道:“对了,还要劳烦舅父走一趟,代我去找乡邻们作保。”

“作保?”

王德闻言疑惑不已。找乡邻联名作保这种事情,他倒是比较熟悉。

此前,张彦和王清报考县试,都是由他出面找人作的担保……只不过在科举制里,除了最基础的联保单位外,还需再找一个保人,且对保人身份要求更高。

国朝里甲制下,十户为一甲,而这十户之中,若是有人需要作保,则需其中五家联名,再由甲首作个保人,才能证明被担保人的‘身家清白’,通常用于应对官府盘问,莫不是……

念及于此,王德心中惊疑不定,登时看向张彦,一脸紧张地道:“你可是犯了什么事儿?这可不成!犯了案子没人会为你作保,快快收拾衣物上路,走得越远越好,切莫让官差给逮着了……”说着,又语声急切地吩咐妻子,“快,你快些去备好盘缠,交给彦儿!”

他这么一说,倒把林氏和张彦都给整蒙了,前者颤声道:“当家的,你可不能犯糊涂!这彦小子犯了公案,咱们若是纵他逃走,同样会受牵连的……”

张彦淡淡瞥她一眼,眼中充满鄙夷之色,却也无心与其多废唇舌,只望向王德,出声解释道:“舅父怕是误会了,小子并未犯下案子,让你找人作保,为的是进衙门当差……”

什么?!!

进衙门?当差?

这一回,王德夫妇彻底懵了。

张彦只好当着俩人面,把事情给简单说了一遍,结果听得这二位眼冒精光……他们万未料到,自家这外甥居然要成‘官人’了!

张彦实在是想不通,当个小吏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尽管有些江湖地位,可以捞取一些灰色收入,指不定手里还能掌点实权。但是,对于这等奸猾之辈,老百姓难道不该是表面上恭敬,却又打从心眼里瞧不起的么?

不得不说,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所以总是受到前世观念的影响,认为在吏员面前,老百姓心中也应该是存有身为‘良民’的优越感的。从而,对这个被称为“官府爪牙”的‘低贱’职业也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王德欣喜若狂,当即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急吼吼的就冲出家门,找人给他联保去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

目送舅父离开之后,目光再次转向舅母林氏之时,张彦整个人的气势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彦小……”林氏吓了一跳,只觉让这目光一盯,她就浑身都不自在,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彦儿,你这是……”

“倒也没什么。”张彦笑笑,忽而语声转冷道:“只想奉劝舅娘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亏心事做得多了,总会遭报应的!你……好自为之罢!”

说罢冷笑转身,不料迎面却是撞上了表兄王清。

“张彦!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王清大义凛然,指着他严声斥道:“目无长辈,狂妄自大,我王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哦?”张彦目光一懔,针锋相对,“你是不是还想说,升米养恩,斗米养仇?”

“你……你想做什么?”王清为其目光所慑,不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后退出了一步。

“我能干什么?”目光一扫边上噤若寒蝉的林氏,张彦似笑非笑道:“我寄住你王家四年,如今还能保全性命,倒要多谢舅娘不杀之恩呢!”

说起来,这刻薄的舅母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由于时常侍弄庄稼的缘故,皮肤不够白净,容貌体态却真不算差,倒有些风韵犹存的味道。可张彦心中对她尤其厌恶,便是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因此目光大多停留在王清身上。

只是如此一来,他那慑人的气势就全然加诸到了王清身上,倒令对方颇不自在了。

王清悄然挪步,逐渐靠近了自己母亲,忽觉胆气又壮了几分,再次出言斥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一朝得志,便想兴风作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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