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都知道了。”张彦对此倒不意外,不过他也太小瞧自己了吧。一个小小的吏员身份,能有多大用处?

“到底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你们母子刻薄尖酸?这四年来,你母子二人占尽我张家便宜,而今还想倒打一耙,颠倒是非黑白?我就想问一句……”张彦冷笑连连,忽而厉声喝问,“依我大明律例,略卖人口,压良为贱,该当何罪?!!”

“.…..”

母子尽皆愕然,心中已然领会,张彦所指何事。当时做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猛然被当事人一追究,林氏才意识到,自己早就犯下了大罪!

要说这事也实属寻常,民不举官不究的话,根本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可一旦有人上告到官府,那她这唆使之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听明白了就好!”张彦见这表兄神情,显然也属于当年事情的知情人之一,于是又出言威胁道:“我这就回去好好看看,大明刑律中的「略卖人一条」,当处以何法!”

走到门口,忽而又回头道:“对了,我尚未吃晚饭,还劳表兄辛苦一趟,送到我房里来。”说完真就回房去了。

望着他身影远去,没入夜色之中,王清回头望向自己母亲,一脸不安:“娘……”

林氏神情一片恍惚,定定心神,才对自家儿子吩咐道:“不想你娘我被人告上公堂的话,就赶紧照他说的去做,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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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大.麻溪村沸腾了。

王德出门后,找到几户乡邻,提出要请他们联名作保,立即就遭到了各式各样的问询。

待到得知张彦要进县衙当书办后,乡里相邻们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大半个村子(绝非夸张,山区地狭,不利于大村落的聚居,小村庄反而占据了绝大多数,整村也就几十户人家),人人都道张家祖坟冒了青烟……

我的老天爷,这是张老相公显灵,开始庇佑张小相公了么?

不然的话,怎的他清早才出了趟门,晚间回来就摇身一变,成了六扇门里的官人……六扇门,是老百姓对州县衙门的俗称,民谚有云:衙门六扇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一片恭维声中,王德乐呵呵地听着乡亲们的各种赞美褒誉,一颗心里与有荣焉。

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小部分为的丁役之事得以解决,王家今年只需出一人,也就是他自己去应役就可以了。

更令他老怀开慰的是,外甥张彦总算谋得了一个好前程,尽管其中没有他这舅舅的一份功劳,但也算是能对得起自己那死去的妹妹了。

两项加一块儿,其实都和张彦有关,王德真心为这外甥感到高兴。

且不说外头如何,院子里,王清端着饭菜来到西厢,轻声扣响了门扉。

“进来吧!”

屋里传来张彦那道懒洋洋的声音,登时又让王清气得不轻,这小子蹬鼻子上脸了还?

不过推开房门后,见到张彦坐在桌边,手捧着一本《大明律》正在低头翻看研究时,他立马又按下了心中的不快……

张彦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扫过饭菜,冷不防问了一句:“你该不会往里吐了口水吧?”

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两世为人,见多识广,这种心怀怨恨却又奈何不得,只能耍耍小手段的报复伎俩实属寻常。

王清瞪大了眼睛,羞怒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张彦见其反应,就能料到饭菜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但他仍是毫不客气地出言打击道:“什么清白?你们母子俩做下的龌龊事还少了?要我试举一例么?两年前,是谁跑去那谢寡妇家的院子里,偷窥人家洗浴?”

王清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哪有的事!君子应当克己复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辈读书之人,岂会不知男女大防?”

张彦懒得再揭其短处,主要是肚子饿了。

当即点点头道:“好罢,且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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