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上的纷争暂时告一段落,衙门里的是非却才刚刚开始。
大老爷的严令虽然已经开始执行两天,疏懒之风却不是那么好纠正的。
尽管大部分人已经摆正心态,做好了心理准备来迎接这场狂风暴雨的洗礼。但仍有些不开眼的衙役认为,这只不过是上位者之间的争权夺利罢了,不至于大范围的殃及他们这些底下的差役,是以仍在‘顶风作案’。
这不,今天又有两个倒霉鬼被抓了现行,正在刑房挨板子……
好在昨天犯事的那几位今天都学乖巧了,顶着腚上的伤痛,一瘸一拐的都要及时赶到各房报道,所以目前尚未有人被开革。
其实,这也是因为卢知县志不在他们。要知道,非经制吏役可不在吏部籍册名单上,是否开革,还不是正堂知县一言而决的事情?
正如吴教谕所说,眼下正逢多事之秋,县衙里的诸般事务的确是非常忙碌的。卢知县本人也不欲在人事上大刀阔斧,堂上摆出的威严架势,倒是装出来的多些。
刑房里,两位受刑的吏胥哭天喊地、哀嚎不止,叫唤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原以为是假打,谁成想,他们竟会真打……二人心中暗自想道,昨天那几位受刑的哥们,看来真不是装出来的可怜相!
公门里的老油条都知道,这刑杖也分真打假打,掌刑之人若是有意徇私,那保准你腚上开花,实际上没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这一招叫做‘内轻外重’,表面伤口看上去是皮开肉绽,内里其实连骨头都没伤到……
可千万别小看这小小的刑杖功夫,里边的门门道道多着呢。有道是术业有专攻,不练上个十几年,你都掌握不好这其中的力道。
但眼下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关老刑房怎敢在这上面徇私?
除非他这刑房司吏不想干了!
所以他今天也不玩啥内重外轻、内轻外重之类的把戏了,连心腹皂隶都没敢用,直接任命了县尊安插在皂班中的人来掌刑。
这二位皂隶可不比老刑杖,打起板子来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也不讲什么巧劲儿,拿起板子就是重重落下,那两个倒霉蛋不哀嚎才是怪事了……
刑房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其他房科。
事实上,早在刚才礼房王司吏过来巡察六房画卯情况时,很多人就知道,今天可能又有人要倒霉了。一众胥吏无不心有戚戚焉,暗自庆幸自己把老上司的话给听了进去,这两天都准时到达了办公地点。
“真惨呀……”有书吏忍不住同情道。
“嗨,老爷们的争斗,还真就波及到咱们身上来了!”边上的同僚也跟着叹息。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你还不明白么?”另一人接口道:“这说起来,还不都是那新来的小子害的!没有他,大老爷能整这一出?”
“你说,他怎就能得罪了李师爷呢?”
“我哪晓得?也不知这小子前日在承发房里究竟干了什么,竟气昏了李师爷……你想啊,大老爷新科进士出身,初到任上,不通政务,又信不过衙中属吏,将我等视为奸猾之辈,因而县中一应事务,全赖李先生一人主持……得罪了李师爷,他能落着好么?”
“可这关着咱们啥事儿了?”
“嘿,你道那李师爷是善茬儿?这不正是排除异己的大好机会么!方才你没听令史说么,今儿个早堂上,大老爷就说过,要开革再犯之人……”
这人对于形势的判断,虽不全中,却也差不离了。正当他卖弄得起劲时,有人突然插话道:“前日承发房里的事儿,我倒是知晓一些……”
“哦?快说来听听!”屋里一众书吏听到这话,纷纷扭头望来,脸上写满了求知欲。
“这事儿,我也是听郭二麻子说的。”
这人清清嗓子,开始爆料道:“当时他正巧从那经过,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阵张狂的大笑……嗯,就是那叫什么张彦的。隐隐的还带着几声喝斥,像是在责问李师爷,具体说了些什么,郭二麻子离得太远,也没能听清……”
“你这不等于没说么?”
“就是!故弄玄虚,说了也等于白说……”
众人连声抱怨。不过也有人认为,这张彦敢和李师爷顶牛,是条汉子!勇气可嘉,令人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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