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得如此近,近到苏蔷能感觉到太子温热的鼻息扫在她的额头上,热热的,暖暖的,似春日恼人的风。
她一手扶住马鞍,一手用匕首顶住李琮的腰腹,微微用力。
“殿下请自重!”她声音清冷,并不准备被他讨了便宜。
匕首往前顶了顶,隔着春衣,李琮能感觉到刀尖的凉意。
“爱妃不要动。”他笑着温声道,同时示意她听前面的动静。
前面隐隐马蹄声近,且蹄声响亮整齐,显然是巡查的府兵。京兆尹或兵部巡查的府兵必有首领,这些首领都是识得太子的。
看来太子想隐藏身份,不想被府兵查探出什么。
苏蔷收好匕首,便见一队府兵列队而来。看到他二人,为首的只是斜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行去。
他们这个样子,的确跟春游时依偎私语的青年男女没什么两样。大弘朝世风开化,这种情形倒也正常。
再往前行不久,便见张银宝和小清焦急地等在路边。见他们过来,忙上前搀扶太子下马上车。车夫显然已经被特意交代过,把马车赶得平平稳稳,半点颠簸也无。
太子李琮靠坐在车厢里,抬眼看着正襟危坐的苏蔷,微微笑了。
“怎么,在害怕?”他眼中带着笑意,喘息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不用看,苏蔷也知道他手里的丝绢上必然沾上了血。这么咳着血,却又不带随从便出来游玩,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
“真想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土地,大弘太子被金国刺客追杀,又畏首畏尾掩饰伤情。”苏蔷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嘲讽道。
李琮不以为意地抿了抿嘴,从小桌案上拿起苏蔷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淡淡道:“把本宫被金国刺客刺杀的事昭告天下,然后两国开战吗?”
苏蔷冷眼看他,缓缓道:“太子如此担心开战,是害怕被陛下派去征讨吗?”如今摄政王监国摄政,若起战乱,便不益领兵打仗。三皇子还小,唯一可能被派去的便是太太子李琮了。
“本宫?打仗?”李琮哂笑道:“本宫好好养着还活不久呢,去前线折腾,恐怕不等大弘军队攻入落音山,就没气了。”
果然是这样,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
苏蔷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待马车进入城门,距离皇宫也就不远了。她心里松懈下来,扭头看去,太子已经靠在厚厚的枕靠上,沉沉睡去了。
毕竟失血过多,又连番费心神掩饰伤情,都忘了她这个刺客在身边,竟就这么睡了。
他脸上仍然有浅浅的潮红,眉眼深邃,鼻翼被窗口射出的光线勾勒出好看的弧线。嘴唇紧紧抿着,并没有因为睡眠放松精神。
苏蔷靠近他,细细打量。
他如今,该是已经睡熟了吧。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他,再把责任推给金国刺客,倒也顺理成章。
方法也简单,把那裹着伤口的布帛揭开,再用匕首刺深一些。只要伤到脾脏,没有不死的。
只是如他所言,那样的话两国必然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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