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脸色扭曲的庞军,双手死死摁住自己的脖子,顾不上多想也急忙跳出圈外,他的脖子有几条触目惊心血痕,撕裂的肉,沾着黑雾,看着怪异。
我这时才看清,那个年轻人原来是隔壁村的吴涂飞,吴涂飞这个人在这一片地方的威信并不好,原因是好吃懒做,二十来岁的人了,整天无所事事,四处耍浑插科,他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随着他的大伯做事,在附近的镇江,当一个捞尸人的生意。
吴涂飞自小水性好,被称为“龙泥鳅”,据说能在水里憋气七八分钟,甚至十分钟,也有一膀子气力,只是做捞尸人的生意,同样遭到其他人嫌弃。
捞尸人,也属于捞阴门的行业。
都是赚死人钱,算起来,与扎纸匠一行属于同道中人。
水驴蹄子,我听师父说过,那是“捞尸人”行里的东西,用以辟邪水怪之类的脏东西。
水里有用,上了岸,似乎“水土不服”,没有预期的效果?
此时,信心满满的把希望寄托在水驴蹄子上的吴涂飞,也有些慌神,神慌,但智不失,慌忙间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刷地朝康爷子扔了过去。
可惜的是,糯米团砸在康爷子身上也并没有出现预期中的反应,康爷子没倒下,身上也没出现着火冒烟的焚烧迹象。
这下吴涂飞真是慌了神,一转身也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林三,你还愣着干嘛?快回去请你师父,他一定能制住诈尸康老爷子!”
我急急忙忙往寿衣铺跑去。
师父是有本事,不过年纪大了,不比壮年,我心里也在狐疑,师父能不能制服那么可怕的康爷子。
一去一回,又是大半个小时。
我和师父急急忙忙的往回赶的时候,那里的形势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落日沉天际,黑暗也悄悄降临了,附近一片狼藉,断裂的墙壁,倒塌的房子,折断的树杈,此时的康爷子已经到了活动自如的地步,他一改过去活着时老态龙钟的蹒跚之态,体态反而轻盈似狸猫!
附近大半的庄户都几乎受到了康爷子的重创,好在的是,人都转移出去了,一眼看去,周围等于成了废墟战场,几头没未来得及转移的猪牛牲畜成了康爷子的手下冤魂。
几处垮塌的屋子里燃起浓浓的青烟,所幸尚无人员伤亡。
昏昏暗暗中,现在的康爷子看着更瘆人,脸被老鼠啃掉半边,胸膛被杀猪刀凿破一个窟窿,加上四处走动,刮到墙壁、树木等物,他身上的一件白色祭奠衣,残破褴褛。
阴风拂过,好像一条条纸钱在那迎风摇曳。
庞军倒在一面断墙边养伤,脖子的伤口处,流血不止,那些血,红而发黑,冒着一丝丝黑烟,一些草药撒上去,就听得他躲在角落里发出杀猪般惨叫,吴涂飞早不知跑到了哪儿,倒是几个老人在主持局面,疏散妇女小孩,还指挥几个中年人开枪,那是老旧的猎枪,镇子里一些门户倒是当宝贝收藏。
土枪这东西,在当地俗称马炮,内装火药和铁砂,威力虽不是很大,但它出膛后的着力点呈一片散沙状,所以并不需要很好的枪法也能打中,在以前贫穷年代很是好用。
不过康爷子这个“诈尸人”,看着阴森如一具恶鬼,让人吓破胆,手上摇晃不稳,导致几杆猎枪的子弹打出去,都是打在了空气上。
“你们瞄准一点!”主持局面的老人,气得面红耳赤,恨铁不成钢道。
康爷子的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朝着老者几个人就奔了过来,待康爷子到了射程之内,老人大叫一声:“开枪!”顿时碰碰之声不绝于耳,几杆土铳同时开火!滚烫的铁砂夹杂着火焰,一股脑的招呼在康爷子的身上!只见康爷子只是一个趔趄,没有倒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就算一头野牛,被土枪打中,也要就地翻滚的?
好在的是,他身上的孝衣顷刻间化作了熊熊火焰!康爷子整个就成了一个火人!
哔哔啵啵的肌肉组织受热膨胀而发生了轻微的爆炸,康爷子的喉咙里发出更加愤怒的吼声,整个人就像一团火焰,向着其他人冲了过来!
那老者等几人何曾见过这般阵势,竟然吓得愣在当地。就在这时,只见吴涂飞扯着一根红线嗖地跳出来,一头扔给老人道:“快,把他绑住!”
老人看着手里这条细细的红线,心里恼怒,乱舞着手上拐杖,不顾形象骂道:“找死啊!枪炮都不管用,这一根细线管你娘的球用啊?”
吴涂飞嚷嚷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线,这是捞尸用的生死线!无论是什么死物,只要被此线缠上,一定无法挣脱。”
捞尸红绳,属于一种很有韧劲的银丝,份量不轻。
捞尸人发现溺亡者,假若尸体沉在浑浊的水底,一般用这种捞尸红绳,把尸体拖上岸。
在捞尸的岸边,流传着“一根绳,一条命,绳缠身,命不归”的说法。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