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被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震得神识尽碎哪里还意识得到墨燃在嘟哝些什么只觉得字句都是嗡嗡耳边像下了场急雨。

那边墨燃却是风轻云淡咕哝了几句复又睡死过去。

“……”

楚晚宁想要推醒他。

然而榻边窗扉外头一树海棠开的正好。不早不晚就在楚晚宁手抬起来的时候,一朵殇落的淡粉色海棠花轻巧落在墨燃鼻尖。

“……”

墨燃有些难受地抽抽鼻子,但睡得很香甜居然也没有醒来。于是伸出去推人的手,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方向,楚晚宁摘下那朵海棠捏在指间细看。

一边看花一边出神,慢慢的他多少有些想起来了。

依稀记得昨天是墨燃给他清了创口喂他喝了汤药。

再后来墨燃似乎是抱住了自己漫漫长夜里摸着自己的头发和后背,在耳边喃喃低语。

楚晚宁发了会儿呆他想这应该是自己的梦吧?

耳朵尖却不自觉地绯红了,像是指尖停着的海棠花朵荼靡时的灿烂颜色。

斥责的话语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实在是……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你怎么会睡在这儿?”

听起来像失足少妇。

“滚下床去谁让你睡我这里!”

听起来像是失足泼妇。

“你居然敢亲我?”

其实只是嘴唇碰到了而已,比起在幻境里那次,还真算不上亲,如果斤斤计较,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

不知如何是好,玉衡长老只能默默在床上打了半个滚,把脸埋进了被褥里。细长的十指揪着被角,有些烦躁和恼羞成怒。

最后他选择掰开墨燃的手脚,坐起来先把自己收拾的衣冠楚楚,然后再摇醒对方。

于是当墨燃睁开惺忪睡眼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一脸高深莫测,神情冷淡的玉衡长老。

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师尊我”

楚晚宁漠然道:“你昨日破了我的花魂结界?”

“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楚晚宁十分高冷,没事人般地一挥袖子,“你快起来吧。去上早课。”

墨燃都要崩溃了,他有些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倦了。”楚晚宁很是平静,“看你这样子,昨天应该忙活了许久。”

他说着,目光瞥过案几上的药盏,又道:“以后不可擅自闯入红莲水榭,若要有事,提前报我。”

“是,师尊。”

“你走吧。”

踏仙君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急急忙忙跑远了。

待他走了,楚晚宁就躺回床上,抬手打开掌心,从指尖缝隙里,看着窗外灿烂的繁花,风吹花落,香雪纷纷。

海棠柔软的色泽,就像是昨晚零星的记忆。

很轻盈,却又难辨真假。

他决定打死都不去主动提起昨天的事情。

太尴尬了!!!

玉衡长老惜脸如金,要脸不要命。于是几日后,墨燃再次见到楚晚宁时,玉衡长老依旧云淡风轻,气度从容,高贵冷艳,白衣翩翩。

那一晚的依偎,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提及。只是偶尔目光交叠时,墨燃的视线似乎会在楚晚宁身上多停留那么一会儿,而后才又习惯性地,追逐着师昧而去。

而楚晚宁呢?

他触到墨燃的视线时,会立刻冰冷地转开头。而后,却在对方没有觉察的时候,似是不经意地,再瞥过一眼。

薛正雍很快就得知了楚晚宁受罚一事。

果不其然,死生之巅的尊主护短,立刻发了好大一通火。不过这火对谁发都不合适,所以他只能关起门来,自己跟自己怄气。

早知道当初定规矩的时候就该加一条:法不及长老。

王夫人沏了一壶茶,和声细语地与他说了良久,薛正雍这才消了气,但仍说:“玉衡长老生性倔强,以后他要是再这样,娘子须帮我劝着些。他是上修界那些门派求都求不来的宗师,却在我这里受这样的苦,这叫我良心如何能安?”

王夫人道:“非是我不劝他,你也知道玉衡长老这个人,做事一根筋的。”

薛正雍道:“罢了罢了,娘子,你调的那些生肌镇痛的药给我拿些来,我去看看玉衡。”

“白的内服,红的外敷。”王夫人把两只越窑小瓷瓶递给了薛正雍,接着说,“我听燃儿说,玉衡长老这几日都在奈何桥擦狮子,你去那里应该能找到他。”

薛正雍于是揣着瓷瓶,一路疾奔来到玉桥附近。

楚晚宁果然在那里,此时正值午后,弟子们都各自在忙碌着修行,鲜少有人经过奈何桥。玉带逶迤的桥身上,只有楚晚宁一人孤寂地站着,身形挺拔,自有一段铮铮风骨。

两岸林叶瑟瑟,白衣修竹,君子之姿。

薛正雍走过去,爽朗笑道:“玉衡长老,在赏鱼么?”

楚晚宁侧过脸来:“尊主说笑了,这条江通着鬼界的黄泉之水,怎会有鱼。”

“哈哈,和你开个玩笑嘛。你这人风雅有余,风趣不足,这样下去讨不到媳妇儿的。”

楚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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