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连绵了半月,也不知姜淑婉是不是真的染了风寒,竟半点风浪没起,很是安分。

马车咕噜噜的滚动在深夜的巷子里。

绿萝抱着膝盖哆嗦了一下,问道:“小姐,我们还没到吗?”

今日是朔月,本就没有光亮,漫天的雨笼罩下来,仿佛天地间只有黑暗。

绿萝睁大了眼睛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姜倾倾坐在马车前,轻轻抽动了一下绳子:“让你在屋里守着你不肯。”

“奴婢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夜里出来。”绿萝小声嘟囔道。

还是悄悄出来的,这要是让府里的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她并不知道姜倾倾要去哪里,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马车转了一个弯,听着声音像是突然空旷起来,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后,车轱辘才缓缓停下。

“你在这里等我。”姜倾倾吩咐道。

“奴婢跟小姐一起去。”

绿萝说着便要起身,被姜倾倾按住了。

“你若是跟丢了,我反而还要回头寻你。”

绿萝有些迟疑,这夜里如睁眼瞎一般,若小姐要做什么,她反而添乱,问道:“那小姐何时回来?”

“若是半个时辰没回来,你喊我便是。”

姜倾倾从马车里抽出一把黑色的油布伞,二瞳顺着她的胳膊爬到了肩上。

绿萝感觉到小姐和二瞳都下去了,一直到听不见她的声音,才往后挪了一挪回到了马车里面。

漆黑的一片里,二瞳眯成一线的眼睛里隐约泛着幽绿的光。

倾盆的雨砸在油布伞上,又沿着边角落下,从地上溅起水花。

脚下有些泥泞,姜倾倾走得很慢。

一如当年那个雨夜。

石碑底下,她抬手细细摸索着上面的一笔一划,直到找到她想要的那两个字。

善淳。

巫族说,季韵每月要用血养着。

师父说,已亡未死,不能见生人血。

她从来只相信师父。

姜倾倾动了动肩膀:“去吧。”

自戕是大罪,死后不能入王陵,更因险些毁了两国邦交,连像样的葬仪都没有。

这地方荒凉的很。

她站在原处静静等了片刻,底下才传来极轻微的喀嚓声。

又过了半晌,二瞳突然从石碑后蹿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泥水,才三两下跃到姜倾倾肩上。

姜倾倾从它嘴里接过珠子,另一只手撑着伞,折身往回走。

客栈里,季韵有些不安稳的翻了个身,越来越重的心悸感几乎喘不上气来。

闭了一会儿眼睛后终于起身点了烛火,眼睛瞪在包袱上片刻才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

“吱吖”

异常突兀的声音陡然从近处响起。

“谁?”季韵下意识望过去,一只手迅速捏紧了枕头下的匕首,待瞧见来人时,有些愣了下。

姜倾倾一身黑衣,坐在半开的窗户上,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

“你爬窗户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走门?

季韵有些无语,手里的匕首却没有松开。

“夜半敲门不太好。”姜倾倾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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