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日落西山,一天终于过去,柯腊河边躺着十数个光溜溜的汉子。
郭海坐在河边的石墩子上,嚼着一根枯了的蒲公英的叶子。
这十几个当初像鹌鹑一样畏畏缩缩的庄稼汉,现在终于训练成了一群军汉,一天的艰苦训练下来,竟然都通过了考核。
郭海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训练场上。
小耗子有眼色的递过来酒皮囊。
此地距离邯郸不远,酿造的赵酒以高粱、荞麦所酿,用的是酒务泉泉水,清冽芬香。而北人特别是契丹、突厥人好酒,所以多有商人贩卖。
对于尝惯了蒸馏烈性白酒的郭海,这种比酒糟子好一点的酒自然看不上眼,不过大口喝酒是彰显武士最好的方式,在那个时代都是一样。
郭海拔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又盖上盖子,扔给那帮军士,军士一边乱嚷嚷称谢,一边哄抢着喝了起来。
小耗子一脸的不高兴,好不容易把羊皮买了几吊钱,又叫郭大哥给那帮混蛋了去糟蹋了。
以后再不花这份闲钱了。
看着天色差黑,郭海呼喊一声,整队回营。
一个身着银甲,披着黄色披风的将军站在校场,饶有兴趣的看着被改造过的校场。
壕沟、水涧、土坡甚至还有一小段土墙,靠土墙立着两排木架子,上面各安着一根磨得溜滑的木棍,水涧上面架着独木桥,壕沟上面架着荆棘,还有一些更看不出名堂的器具。
校场西边的土崖下的窑洞是营房,营房边上石碌、标枪、横木、拒马、立桩摆放的井井有条,牛车、草料,也另起了一处窑洞,为的是防火,整个军营虽然不大,但井井有条,颇有章法。
作为营房的窑洞,虽然简陋,可缀满补丁的被褥竟然整整齐齐,叠放的像豆腐块一般。
不得了。
突听得外面传来跑步声,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路小跑回到营门前。
见营门前有亲军把守,稍稍有些慌乱,听得带队伍长喝到:驻!
十几人便齐齐站住脚步,快速列成攻击型斜锥形队伍,前枪后刀,伍长站在最前,整个队伍如同一支搭在弦上的箭簇,随时保持着冲击的姿态,杀气逼人。
使得门前身经百战的亲卫也不由站直了身子,手里紧握住了佩刀的刀把,警惕起来。
“莫要造次,快来拜见斛律将军!”
二叔郭成闪身从营门窜出来,急忙喝道。
原来是斛律睦的四子斛律康都巡视北镇,今日刚到上谷,查视完上谷城墙修缮情况,顺路来到冬瓜堡,检查防备
郭海挥了挥手,散了队形,跟着郭成进了校场,依照军礼,单漆跪地,拜见斛律康都。
五年前斛律家族狙遭大难,大父斛律光被冤杀,家族几乎被族灭。齐帝高玮迁中卫来幽州捕杀父亲斛律睦,父亲竟不反抗,束手就缚,只是叹息:富贵至此,女为皇后,公主满家,天道恶盈,怎得不败。
三哥斛律雄都听闻惊变,急到斛律康都营里,两兄弟不愿这般窝囊受死,帅亲兵杀入幽州,救出斛律睦,斩杀中卫及亲近北齐将领。
这一战,斛律康都的两个哥哥均被杀害,小弟斛律平在朝中为官,怕也性命不保。
斛律睦见事已如此,只得反叛自立,但拒不称帝,只称幽州王,每日借酒消愁,将手中军队分为左右两军,让斛律雄都和斛律康都各领一军,斛律雄都为安郡王,都督平洲、安州、营州、幽州政务军事,斛律康都为燕郡王,都督燕州、定州政务军事。
斛律康都继承了祖辈的勇武,从小在军营长大,也是一员虎将,今日看到郭海营房和校场的排布,本就惺惺相惜,又看到这小小一支戍丁队伍,也被训练的虎虎生风,俨然一支劲旅,更加欣喜。
忙亲手搀扶起郭海,嘴里连说了几句好汉子。
又问了防务之事,见郭海答得头头是道,更觉满意。
夜色已深,杨志川和亲卫头领前来催促,斛律康都方才遗憾回上谷城。
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
天色微亮,校场已是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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