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春分。
家家户户摆香烛祭春神。
一大早,风七雪就把人都叫起来,收拾东西春游踏青。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春分日是小镇人难得的好时光。少男少女出门踏青游玩,小孩们忙趁东风放纸鸢,大人坐在巷口话桑麻。
渭水滨草肥花香,衣冠云集。
有人吟诗唱和,大瑜诗风盛,即使不会作诗的也会吟诵几句,如“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雨去天光湿,风归叶影疏”。
有人煮酒论天下,先骂一句“妖妇杨絮”,众人大笑一场开场。说那安独山的独山之爪,手持木瓜伤了杨絮汝(同音字毙了);说那杨絮醉酒,为鱼朝脱冠,与宫中大貂寺裴金刚同寝;说那王爷头上青青草原,竟然相信美人换江山。
有人闲坐说江湖,似乎夜帝被囚,盗神逝世,邪王失踪,开元江湖的阴影消散,天宝江湖满堂彩。
这每年江湖的春天,还得从一张榜开始。
这榜全名为“风媒市天宝某载许劭江湖评”,简称“江湖评”。
榜上有罗列江湖高手的高手评,画着人间美人的胭脂评,评选天下俊彦的公子评,褒扬侠义行为的功德评……
小镇的无赖宋三黑是个消息灵通的人,他在县衙里当文笔吏,知道些庙堂与江湖的内幕,常常拿来在人前显摆。
宋三黑吃了几杯酒,有人激了他两句,他也憋不住话,渭水边高石上说:“诸位花朝节当日,风媒市张榜天下,且听我慢慢道来……”
“别废话,先说胭脂评。”有个男人在底下打岔,要听胭脂评,他的婆娘上去就是一套爱的全垒打。
宋三黑调笑道:“嫂子留点力气,晚上俺陪你。”
妇人也不是饶人的主,“塞牙缝吗?”
小镇人在台下起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宋三黑清清嗓子道:“今年胭脂评说来怪,竟把一些江湖成名巨佬,还有庙堂人物都放进了胭脂评。“乐府四老”的临江仙,四十多岁了还上榜第九。不过那画像有些凶,是提着剑追杀风媒市画师的图。”
“就冲临江仙,我要攒钱买今年的画影图册。”
“不愧是我大瑜的门面高手,这脾气……爽直。”
众人哈哈大笑,却不知临江仙是何等恼怒。
她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来人偷画她,拔剑追杀了百里才罢休。
风七雪听到宋三黑闲话,道:“临江仙有这么大年龄吗?”
柳飘叶道:“应该没有,上一任临江仙在执行任务时被杀,她直接顶替了前任临江仙。她比仙真公主大两三岁,应该二十三四。”
风七雪道:“那她的境界?”
柳飘叶道:“应该在七阶初。”
风七雪忿忿道:“她吃灵丹妙药了吗?”
柳飘叶安慰她,“是你笨,不是别人天资卓越。我教你的‘惊鸿照影’,你说了快三年了没学会,她学了一下午就会了。”
风七雪捂着心口,深感受伤,倚在柳飘叶肩头,继续听人说江湖。
姚峥嵘对临江仙有些了解,临江仙七阶高手,眼前人传授过临江仙武功,岂不是比临江仙还厉害,那会是谁呢?
她想起父亲姚扉讲过,风廊镇清水寺一战,这个人像是富家大族清俊公子,不像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啊?
宋三黑又道:“说临江仙大人上榜,还不足为奇,还有两位,各位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
“我猜是贵妃杨氏。”
“我也猜贵妃。”
“俺也一样。”
宋三黑嘿嘿笑,心里充满了满足与优越感,“诸位,也有人向风媒市推荐贵妃登榜首,结果背风媒市主笔,一句话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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