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染着鲜血的暴雨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蝉鸣蛙叫萦绕着整个开封,卖热馄炖和其它宵夜的小贩,重新回到了街上。

那滩血迹,被人来人往踩的和石砖混为一色。比起血迹,那架马车反而更被人瞩目。

“这是谁的马车啊?这气派!我要能来上一架,我就去给城北的徐家大闺女提亲!”

“可行了吧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芳林苑的小桃红都嫌你丑,你还想大闺女!”

没人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惊悚的血案,也没人知道差点被杀死的是名动江湖的苗疆大巫!

姚龙。

也许是因为雨后的空气格外的好,这福禄宴的前一个晚上特别的热闹。

在一个脂粉摊的前面,一个年轻人引得人人驻足来看。

这个男子太美了,俊俏的五官有说不出的魅力,眉眼唇鼻恰到好处的精致又不显得阴柔,举手投足的顾盼之间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正是这蓬莱何探花。

何清陽。

他来买他易容需要的东西,易容术并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他学武十八年,可以算是有所成就,当然也归功于他的勤奋和天赋。但易容术他学了十五年,比起千手婆婆还不知道差了多远。

这是一门儿永远没有上限的手艺。

他在这脂粉摊买了七盒胭脂,从浅到深含盖七种不同颜色,可以搭配出任何他想要的效果。

摊前浓妆艳抹的胖掌柜,笑的花枝乱颤,这开封要么是膀大腰圆的粗鄙武夫,要么是满肚子流油的奸商,哪里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哥。

“掌柜的,七盒,您算算价钱。”

何清陽明亮的眼睛看着女掌柜。

“诶哟,瞧您说的,姐姐这儿看人收钱,您给个二钱就都拿走吧!”

这女掌柜边说着还边弯下了腰帮何清陽包起来胭脂,那一对肥硕的胸脯眼看着就要弹了出来,旁边几个围观的大老粗眼珠子都看直了,喉结一上一下地吞着口水。恨不得活吃了这个胖掌柜。

“那就多谢您了,有空再来光顾。”

何清陽目不斜视,接过胭脂包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气的那胖掌柜重重地跺了一脚,整了整自己乱了的领口。

“看个屁!信不信老娘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来挖啊!就你这体格也就我们顶得住!那小年轻哪里晓得许多风月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众人哄笑着散了开来。

这在长街的夜市上,是再普遍不过的景象。

胭脂摊的另一头,巷子口里走出了一个修长的黑影。

阎啸,

他穿着一身黑色云锦袍走进了夜市。

他去买一些猪肝和牛肉,帮姚龙补一补气血,本来他想指使林贤出来买,可又怕林贤再花了几千两买几斤牛肉。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来稳妥一些。

夜晚出来阎啸没有带刀,碧霄刀太过于显眼,这也是人多眼杂,省些麻烦也好。

刚拐进来,阎啸就看到了一架华丽的马车被几个官府模样的人拉走。

心想着这一定是林贤的那辆。

地上隐隐的红色,看的阎啸心里很不安。他确定这一定是殷灵所为!

等会儿把东西拿回去,我得去殷灵那儿看看!从井底到长街距离那么远,她能跑过来一定有人暗中作梗!

夜市两边鱼龙混杂,不仅有卖吃食的,卖小玩意儿的,还有许多变戏法的。

左边一个天竺人脖子上绕了一条巨蟒,他正把自己的脑袋放进了巨蟒的嘴里。

右边一个波斯来的手艺人正耍着一条火棍,还时不时喷上那么两口火。

真热闹,如果不是福禄宴,开封哪里来的这么多外地人。

这两个番邦外族人,看到阎啸时都流露出了不为人察觉的变化。天竺人停滞了一下,波斯人则是重重地喷了一口火。

阎啸没有注意这细微的变化,他脑子里都是殷灵啃人的动机,和离他不远的肉摊。

而迎面的另一侧,何清陽也朝着肉摊走来,他需要买些猪皮回去熬煮成胶,也是他易容术必备的一样物品。

这肉摊杂乱的很,但是还算干净,这木案被长年累月的血迹浸染的通红,一块块肉随意摆放在木案上,腥气扑鼻。

肉摊的老板是个大胖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哼着小曲儿,身上的肥肉随着他摇摆的手臂一颤一颤。

阎啸看到他心里不免想起了阿福,不知道这胖子在衡山过得怎样。

何清陽先到了肉摊,弯下腰仔细地看着每一块猪皮,要挑出最细腻,最光滑,油脂最均匀的一块。

这一边阎啸也走到了肉摊的前面,

那胖老板站了起来,走到了案板面前一脸的谄媚。

“客官,来点肉?今天新杀的猪,这小里脊新鲜的很!”

老板头冲着何清陽,眼睛却斜看着阎啸,这俩人一起来,老板也不知道该先和谁说,索性就一起问了。

“这块猪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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