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没有否认,这些确实约翰元老在来的路上告诉自己的。

拉弗尔面色坦然,语气平和,“他一定还告诉你,我是想要摧毁银雀帝国的恶魔,而你们在格伦港城所遇到的险境,也是在我的授意下造成的。”

奥伊眼神里透漏着迷惑,眼前的这人曾被成为帝国的战神,尽管他现在反对战争,可仍不认为此人会是想要摧毁帝国的人。

拉弗尔没有在意两人的面部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想过阻止你回都。”

格兰身体猛地一顿,身体也后倾得更加厉害,他没想到拉弗尔竟然如此直接。

奥伊则是面色一冷,他不由想到之前在繁蒂城遇到的神秘白衣人,以及在格拉底城外桥头碰到的年轻人,手迅速放在腰间剑格上。

拉弗尔这么说,不就表明了那些狙杀王子的人,就是他派来的?

可拉弗尔好像并未觉得在两人面前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妥,只见他继续说道:“但如果我执意想要杀你的话,你也就不可能见到我了——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活着。”

格兰恨不得拔出巨剑捅他一剑,这不就好像走在路上一个人过来踹你一脚,然后你站起来想要报仇,他却拍了拍你身上的土,告诉你“我不会再踹你了”?

“可约翰元老已经死了,如果真是你做的话,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拉弗尔看着愤怒的格兰淡淡道:“为了帝国,牺牲在所难免。”

格兰突然觉得眼前这位看着文质彬彬的人简直像是一个疯子。

“你知道一条生命,与你一样会说话,会思考的生命,甚至刚刚还在与你对话的生命,突然没了呼吸,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这种感受你明白吗?”

格兰声嘶力竭。

“你口口声声为了帝国,难道为了帝国,就必须要有人死吗?”

拉弗尔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虽然有些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你带上王冠,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就会明白了。”

格兰还想要反驳,拉弗尔打断他:“亲爱的侄儿,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父亲的王位断送在那个冒牌货手里”

“如果我也是冒牌货呢?”

格兰情急之下说出这句话,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眼前这个人之所以站在自己面前,就是因为自己王子的身份,如果让他知道真相后,那自己会不会死?

拉弗尔眼神深邃地看着自己的“亲侄儿”,仿佛在判断他是不是脑子出了些什么问题。

片刻之后,他突然笑道:“我知道你在天启国受了很多委屈...但你要相信叔叔,没人会排除权利这个东西的。”

之后拉弗尔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拿走了格兰身上的文书以及约翰元老的腰牌,就转身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而这句话,在格兰心中久久徘徊。

“也许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直在帮助王朝抵御外敌。可你口中的约翰元老呢?那位正直的老头却用政治当作武器,将矛头对准自己人。谁是谁非?我希望你自己考虑清楚。”

……

谁是谁非?

约翰元老仁慈善良,手无杀鸡之力,信奉上帝,那么他就是对的吗?

拉弗尔视人命如草芥,冷血无情,那么他就是错的吗?

这个问题奥伊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战士的职责就是杀死敌人,而政客需要做的是安稳朝廷,两人没有谁对谁错,他们目的相同,只是都在用自己所坚信的方式罢了。”

格兰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他不知道坐在王位上再看待这些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因为他从来没有试过。

但那些惨死在格伦港城门前的乞丐,与父亲分散不得相见的小盖亚,死于自己之手的教堂外的少年,以及在桥上殒命的光明使者...

这些血腥的画面才是自己亲眼所见。

他并不觉得自己死或者其他人死对帝国有什么意义,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再也回不到父亲的身边,那么父亲一定会流出悲伤的眼泪。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只身被困在一望无际孤独之中的鱼。

自己不属于这里,不熟悉这里的一切,甚至没有人知道自己真实的名字叫做格兰.皮斯。

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呢?

……

“我想苏菲尔婶婶的黑狗了,我想回家。”

格兰与抱着七哥的小韦鲁斯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头枕手臂,望着繁星琳琅的夜空。

他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旁边的小韦鲁斯说。

小韦鲁斯闻言坐了起来,“苏菲尔婶婶是谁?这里不就是哥哥的家吗?”

格兰出神地望着星空,“不是的,我的家...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名字,总之离这里很远很远...至于苏菲尔婶婶,她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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