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边缘的积雪较厚,向下遥遥看不到底,这里常年少有人来,树木枝节肆意生长,向下行走十分困难。不过好在越往下风就稍微小一些,挟卷着树上微小的雪粒顺着领口掉进脖颈处,凉得人一个激灵。陆清尘艰难地向下走了几步,积雪就已经过了小腿,好在棉靴十分厚实,并不觉得冷。脚深深地踩进雪中,脚底坚硬的触觉告诉陆清尘,积雪之下石头遍布,走在上面一定要小心注意。
越往走下雪越厚,山坡上的积雪被风吹滚而下往往在半山腰处是最厚的,再往下才会越来越少,陆清尘的脸上已经被肆意横生的树枝划过了无数遍,两只手黑黝黝的,沾满了树上的枯皮渣滓。脚下每走一步都要浪费很大气力,不光是因为过了膝盖的雪,还有积雪之下的覆盖的树枝同样让他举步维艰。
这里的树多数都是香樟黄杨,锦鸢要的是长在山坳底中的松柏木,即便潮湿也容易点火,尤其适合烧成炭用来在冬日里熏烤腊肉,烤出来的肉肉质劲道带有一阵十分诱人的香气。这个时节,松柏木的柴禾在砍柴人那里也是卖的最贵的,一向爱财如命的锦鸢时绝对不舍得花那个银子的,所以才有了今日让陆清尘外出砍柴。
陆清尘还以为是锦鸢在有意锻炼他,着实是天真的可爱!
过了半山腰处,积雪逐渐开始减少,脚下渐渐露出了石头和烂泥,烂泥糊在脚底,走起路来十分粘脚,糊得多了,湿气浸润过棉靴,脚趾开始觉得微凉了,可这才刚到半山腰,离坳底还有一段距离。这段陡坡难走在于脚下湿滑,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跌个跟头溜下去,陆清尘只能每走一步都要抓住棵树,若真的滑下去,不被摔个好歹也要被树枝划出几个口子。
山坳底部没什么积雪,到处都是枯草藤条,缠绕在各种不知名的树上此时虽然隆冬季节万物凋零,山坳中各种大树枝干繁多遮住阳光,视线所致的范围内都十分阴暗,好像整个山坳都笼罩在阴影之下,四周看得久了心中觉得压抑至极。陆清尘闭上眼静静站了会儿,用心感受这里让人心生恐惧的安静,感觉心跳有些加速,仿佛静谧的林子中暗藏无数威胁。
偌大的林子里没有风声,没有鸟叫,除了脚下踩断枯枝败叶的噼啪声传来,什么都没有,静静站了一会儿,陆清尘便觉得身上有些凉意。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若不赶快活动起来,恐怕会遍体生寒有冻死的可能,想到这,陆清尘解下柴刀准备尽快将柴砍完回医馆。
山坳中树种繁多,陆清尘寻到棵柏树立即开始砍柴。柴刀应是许久未用,厚重而且上面积了不少铁锈,每砍一刀下去,树干的缝隙上就会留下一些锈迹,待陆清尘砍了快半捆柴,柴刀的刀刃竟然已磨得光亮,用起来也越发锋利了。
林中十分阴暗,看不到太阳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清尘一直砍到胳膊没了力气才坐下稍事休息。临出门之际锦鸢给她塞了两个烧饼在怀里,这会儿倒是可以吃了,烧饼干巴巴的,这里也没有雪可以润口,陆清尘郁闷之际看着手上磨出的血泡,心中不住地揶揄自己:曾经的状元之才如今做了砍柴的樵夫,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正在讥讽自己的时候,不远处的身后,一声清脆的树枝断掉的声音传来!
“咔嚓!”
声音在这安静的密林中显得如此突兀!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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