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张远微惊,复而定下心神道:“王妃身在宫中多年,应是知晓曾老先生。此番倒是王妃的功劳。”
“只是。”张远低头,蹙眉开口道:“有一言即便逾矩,臣仍要上奏。望王爷谨记昔楚姜之鉴。古有训,后宫不得干政。”
祁政听罢,眼神微冷,回道:“本王知晓。”
“卿认为如今赵家如何?”
张远见祁政并未发话责他多言却是说起了另一事,微微一愣,道:“赵家是朝中武将砥柱。赵峥定守南域,赵辰在京为王爷所用,而今雍州统兵换任在即。赵家暂不当忧。”
祁政轻笑,道:“卿所言甚是。”
“诸棋于掌,疑人不用。卿多虑了。”
张远脚步一顿,垂头敬道:“王爷英明。”
祁政轻轻颔首,上了宫外马车,吩咐道:“去一趟范府。”
晋州之事解决计策已定,但还有些细节需要敲定。祁政昨夜花了一晚研究了晋州局势与曾老奉上的地图之后,决定一举将背后之人也整顿一番。
原定范云要去晋州平乱,但如今祁政改了主意,便决定让他的副将主平守军,而范云取道晋州,赶着那些匪徒,去替他拜访一下还在养病的六哥。
他一步步走到这个位子,不会给人插手的空隙,也不会给其他人不甘的机会。
……
“你确定刘氏是因为妄议王妃被罚的?”
王府偏院,杜氏靠在床榻上问道。
床前婢女回道:“是。刘氏暗指王妃涉政。王府书房那边从昨晚到现在人人噤声,都不敢乱说话。王妃今日也是在屋中闷了一天。”
杜氏闻言,轻轻笑了起来,顿觉得身上爽利了不少。
“我倒是小瞧了她这一张嘴。”
身份高贵如何?知书达礼如何?到底会被这身份困住手脚。只有她这样卑微仰望着王爷的人,才能真正陪在王爷身边。
听着旁边的院子似乎隐隐传来了哭喊之声,杜氏脸上的笑越发娇艳。
日暮云红,飞鸟过山林,啼着晚霞。
已经到了晚膳时分,赵晴若坐在桌前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王妃午膳便没用多少,现在还是吃些东西吧。”于慎见状,对赵晴若劝道。
赵晴若轻轻摇头,“不用。”
竹容看她这幅模样,心中不忍,道:“王妃若是还想等王爷,不如便让厨房多做一些,奴婢们陪您等着。”
“也不用了。”赵晴若道。她今日特意吩咐了厨房给书房那边单独做了饭菜。自己这边便先用了。因为她不知道,祁政会不会回来与她用膳。
议政一事,说大则大,可如果祁政没有放在心上,便也只是夫妻闲谈。而如今他没有给她一个明晰的态度,她便也不知该不该请罪降责。
也许她应该先去请罪的,可是她还想再等一等。祁政娶她的原因,她清楚,而他更是明白。她嫁给他,便是赵家做了决定站在他这一方。
她认识的祁政,为夏家求情,替哥哥送信,与范云称兄道弟。如果他当真疑心如此之重,他便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步步为营,谋中有义的七皇子了。
或许,她该主动打破这个僵局。不论如何,她是他的妻子,她该告诉他,不必疑她。
“将菜撤……”
“朝云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用膳了?”
赵晴若话未说完,便见祁政进了屋来。
“王爷怎么……”赵晴若见了来人,一时惊诧,久未回神。
祁政却是淡然回道:“今日在范云府上待久了些,忘记遣人回来与你说了。”
一旁的竹容和木锦见了祁政过来,面上不禁露出喜色。
“奴婢这就让厨房加菜。”
赵晴若却还愣着,待看祁政自然地落了座,才出声道:“是妾身没有安排好,耽误了王爷。”
“妾身往后,定会更加周全小心……”
赵晴若话未说完,祁政便打断了她,说道:“今日本王将曾老的计策呈于父皇。得了父皇首肯,范云明日出兵晋州,不日便能息事平乱。”
这是……主动和她说起了朝政?
赵晴若低垂着眼,思绪翻涌却不敢妄自接话。
祁政瞧着眼前人的神色,想起昨夜自己未归,怕是让赵晴若生了忧惧,便又道:“刘氏妄议诽谤于你,从此禁足于偏院,往后份例也减半吧。”
赵晴若听罢,低声应了一句是。祁政这是说没有恼她,只是恼了刘氏吗?
赵晴若心中松了口气,陪着动了筷子,但是仍旧不敢多言。
祁政看着她比平日更加安静的模样,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昨日也许,他该回来,让她安心……
用过晚膳,按照平常,祁政便该去书房处理政事。可是今日祁政却没有动身,元德带着一众仆从将书房的笔墨纸砚统统搬至了卧房一侧的隔间之中。
“王爷这是?”赵晴若见状,不禁问道。
“书房地偏人杂,本王安不下心来。往后便在此处处理事务。”祁政轻轻回道。
其实建府之初,祁政便是在这里看书理政的。一个人这样也方便。后来此处修缮,他便移去了书房,便也懒得再移回来,
可如今觉得,还是移回来的好。反正整座王府都是他的,他不必多心去疑防他人。
赵晴若知道此举是出于信任,心中微动,但嘴上还是道了一句:“王爷,这样不合规矩。”
祁政看着她的眼眸,道:“规矩也都是本王定的。”
赵晴若听了此话,突然抿嘴笑了,眼眶微热。
她看着祁政的眼,看清了那眼底的淡然与坚定。
他是信她的。不,也许他不是信她,他是信自己。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在乎她插嘴政事,他仍愿意待在她身边,甚至愿意主动与她靠近。
即使此时两人之间的信任还不够深厚,但往后时光漫漫,这份相伴时的安心与信任,总会越来越重。
他们,是从一开始就决定站在彼此身边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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