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醒一醒”十里宮墙内,床榻上的少儿郎恍然若梦般被唤醒。两位垂髫侍童在一旁候着,手中端着一盏白玉瓷碗,恭恭敬敬地开口道:“老夫人嘱咐过您,该喝莲子羹了。”
“放那吧”他醒了醒神,看着白白净净的瓷碗内,突兀冒出一颗大白肚子的小白玉蝉。嘴角正要生出一抹温柔,那饱满的水面被一打而散,散而再聚拢时竟是刀光剑影的画面,和他梦里的场景一样,血流三月,伏尸万里。
“大人,羹该凉了”侍童垂首再次提醒道。
闻言才起勺的将门澜氏青云上神,边饮边问身边童子一句道:“魔界最近动静大,可是在闹什么?”
“还不就是那十七代恶鬼魔魁”闻言,只见一只杏黄色的皂靴大步跨了进来,身后的小童仆步步紧跟着,慌慌张张地喊道:“二殿下,青云上神正在饮粥,您这样不合礼数呀!”
根本没听那童仆的提醒声,二殿下在他面前侧转过身,身着蓝锦华服,英宇非凡的少年笑道:“怎么你记性这么好?除了这条外,可还记得有什么?”
小童仆难得看见自家二殿愿意请教他这些问题,清清嗓,侍童根据他的记忆,张口便是一条条框架道:“首要,每日午时之前,您务必至甘泉宫请安一趟;其二,二殿下您每见过位高位尊位重者时,即应行礼问候;其三,每逢远古佳期,需至钧天玉清宫,参与百神宴...”
可待到小童仆再一回神,大殿内干干净净。除了几个垂头颔首的青云府侍童外,哪还见得到自家二殿下和青云上神的身影。
“二殿下,祖母会生您的气的”年纪轻轻的小青云看着身边这个不以为意的小殿下,青云白白净净的面庞如同廊窗里的瓷器般,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沾染烟尘,不存在瑕疵的模样。随即,他轻叹一口气,坐在假寐的二殿下身边,看着天边熠熠留彩问道:“天天这么闹,二殿不腻么?”
“那要如何?青云你给我权利,让我和父神一样日理万机勤政务实?还是允许我像大殿下一样,天天在外界逍遥快活不问人事?”二殿闭着眼,风从极远的西方吹来,拂落在天界边境的山巅上。他从石崖边,翻了个身,睁开眼也没看青云道:“倒是最近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魔界又在孕育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十七代魔魁。”
“历来都有,你又谈何恐怖?”
“这次可是在堕仙狐族内,你知道狐族对妖力本身就有承袭的本领,这可弄得神魔两界都惶惶不安咯!”他又转了个身,手抵在脑后,抬头天还是那么干净漂亮,不染纤尘的模样,二殿下笑道:“神界现在就像是,被神器折断了左腿的耗子精。”
青云抬头却没看到什么耗子精,天边云卷云舒,聚散成一枚枚棋子,你屠戮我方的人,我吞噬你方的兵。风猖狂呼啸,一阵阵刮来,大风刮过吹散了这经久无果的棋盘。
梦中的血流成河再次染红了天边的帘幕,大俗的红花爬上这面巨墙,狰狞地睇眄着,嘲笑着地面上的小人物。天,它在狂怒,地,跟着颤抖。
“二殿下!”
南辰从梦中醒来,扶了扶额,闭上眼,还能感到天边那股血红的压迫感近在眼前。这位传闻里已被诛灭了满门的青云上神,最近时常出现在南辰梦中,而每次青云上神身边都站着不同的人,南辰这几月来竟是如此频繁地梦见了上神的过往。
“早上”待他站到九重天之内,对着身旁的夏唯,回答了刚才小冉的疑惑道:“我做了个梦。”
梦见了神界曾经至尊至贵的人,一个让五界都害怕的天神。
夏唯仍不明所以地看着南辰,问他道:“什么梦?”
“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考场大门上的悬钟慢悠悠爬向了七点,陆陆续续涌入的人们挤满了这个偌大的候考台,门后传来的一声叫唤,唤的却是南辰的名字。他再没多说什么,道别之后朝着逆光的那一方向走去。
南辰离开之后,夏唯也往大门走去。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喊住了她,领口绣着白茉莉的颢天部南茉站到了她旁边,在早间的阳光下她打着招呼道:“夏唯,几天不见了。”
“嗯”夏唯看着她,友好地示意,回应了她的问好。
南茉看了下她身边,问道:“南辰呢?”
“他已经被点名进去了。”
“那看样子,今年颢天部的考核方式是分队考核呀”南茉了然地笑笑,她和夏唯一起走进去,却在进门之后看着导流的提示板问道:“夏唯选的是苍天部的难度吗?”
“嗯”夏唯道:“我和阿辰一起。”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咯”南茉听闻后,往提示板安排的方向走去,朝夏唯挥挥手道:“考核场上见吧!”
夏唯目送她走后,看前方那扇巨大的考场正门已经人山人海,她跟随着人流往深处走去。
进入场内之后,里头宽敞了很多,她甚至只能看到四通八达的场内,原本在候考台站着的芸芸考生,在这儿竟又显得零散起来。
按照考点的提示,夏唯同其他考生一道走进了正前方的阁楼之内,入阁后居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里头与外头同样的亮堂,宽阔得让夏唯都感到匪夷所思起来。
“报考苍天部的各位,每个人执一个数字,去对应的门内”颢天部部长南秉恪站在阁台之上,而自他身后向两侧排开,是一道又一道的古铜色大门。
南部长略手一抬,空中落下晶莹的法力,化作了纷扬的碎纸片。夏唯看见这一纸薄片落在手中,纸上旋及显出了数字——‘287’。
看清数字顷刻后,纸末便自行在手中开始消散,很快灰飞烟灭。
散去法力的夏唯抬头,一步跃起,落在了‘266’号房门前。稍微观察了一下左右的递渐顺序,随后往左走去,她身后响起一阵阵的落地声,已经有考生进入了对应的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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