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人散,冷山庄的那一片地方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附近那棵已经倒下的树,和地上的早已干涸的血迹证明着刚发生过的事并非是花无影的幻觉。
花无影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清溪云和无羁大师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方向,迟迟不愿收回目光。
她十三岁那年,初见清辞,那个一袭淡青衣衫的少年,如莲华初生,如天边流云般给她一种极其清雅平淡的感觉。
是他,让她知道了原来孤独冷寂了十几年的生命里,突然照进来一束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耀眼。
她曾以为,她这一生都再无法移开目光,可当她必须在生离和死别中做出选择时,她还是选择了生离。
那一朵清雅的流云曾在她身边停驻过,那便足够了,原来,那是一朵注定要飘走的流云。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才是她和他最好的结局。而比这更好的是,他从今往后便是不忘,他不忘,她亦不忘。
“无羁大师避世百余年,此番愿意为清溪云再度现身凡尘,这是他的机缘,你不必过于担心。”
冷九溟看花无影独自站了许久,默默走到她的身旁淡淡道。随后一挥手,花无影那之前被沈摇甩飞到一旁的千年寒蚕丝又整齐地卷成一团,躺在了他摊开的手掌心中。
“我知道。”花无影轻叹一声,收回了远眺的目光。
“这千年寒蚕丝本就是属于你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看到冷九溟手掌心中躺着的千年寒蚕丝,花无影敛目道。她的语气中既有为千年寒蚕丝寻到主人的欣慰,又有失去了母亲留给她唯一念想之物的不舍。
“这千年寒蚕丝已跟随你多年,它也算与你有缘便留给你。”冷九溟说着掌心运气,那千年寒蚕丝就落到了花无影身上。
花无影闻言微讶,眼看千年寒蚕丝就要滑过她的衣袂掉到地上,连忙眼疾手快将它接住。
她抬眼看向冷九溟,正值正午,阳光穿过树影流泻下来,斑驳的光落在冷九溟那过于俊美而显得魔魅的脸上。树影随风摇曳,将那湛蓝如海的双眸映得忽明忽暗,那广阔而深邃的海仿佛能将一切都彻底吸进去。
花无影握住掌心中的冰冷的千年寒蚕丝,看着冷九溟一时说不出话来,但内心深处因分别而产生的感伤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重了,反而还多了一丝莫名的欣喜。
这一丝莫名的欣喜让她辨不明究竟是因为这早已习惯带在身上的千年寒蚕丝,还是因为冷九溟眼眸中能让人平静的海。
“流光,一个时辰内让人将此处清理干净。”冷九溟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花无影的异样,他很不满意的扫了一眼被拦腰截断的树和地面上的斑驳血迹,语气极淡地吩咐了一句。
站在远处的流光耳力极佳,点头向冷九溟行礼后即刻转身离去,须臾间那黑衣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阵冷风拂过,冷九溟身形快如闪电,花无影只看到一抹白色在眼前一晃,凝足目力朝白衣身影掠过的方向看去,却已寻不到丝毫痕迹。
只有空气中尚未来得及消散的冰寒之感,和淡淡的草药香气在向她证明着冷九溟曾经在此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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