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行,剑诀,霜月凌空。

太耀眼了。

世间的昏黑,人心的阴暗,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那轮月光,照了个透彻。

堂内所有的人都闭上了眼。

脸上,霜风如刀,狠狠刮着脸颊。

耳边,是无数暗器和人体落地的声音。

头顶、脚下和四周,空气不断悸动着,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那感觉,就像整个苍穹都压在身上,人是如此的渺小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

声去,风停,天地渐渐静了。

赵寒强行压住狂跳的心,打开了双眼。

白光逝去,明月已收。

阁楼的顶上,被打开了个圆月般的大洞,可以望见夜空。

楼内四周一片漆黑,躺着一具具黑袍杀手的尸身,没有了任何声息。

凌若白衣飘飘,腰间的古木匣子静默如初,匣子里的长剑看不见了。

只有一道清冷的微光,在匣口缝隙间蠢蠢欲动,被凌若的手紧紧按住。

没人能察觉到她的口里,正在微微喘息。

赵寒飞快思考着。

我当然知道,那古木匣子里装的,是个高阶法器。

可是刚才的那种威势,就是自己见过的最高阶的法器,也不可能有。

那剑还在匣中,只是稍运玄力,就已经震天动地、杀戮无数。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凶悍?

赵寒脑里一个激灵。

难道竟然是,那种东西?

高台上,孔原身上的衣衫处处撕裂,剧烈喘息着。

东边,又有个身躯站了起来。

“孔原,你束手就擒吧。”

张陌尘手按腰间黑鞘,冷峻而立。

又是一个逃过迷瘴的人?

孔原脸色阴冷之极。

混账。

这个万无一失的谋划,竟然被这些人一个又一个地躲过了,还能出手反击。

尤其是,那个女扮男装的白衣公子。

他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培炼出来这些只知杀人的“傀儡”,还有这个压箱底的最强杀阵。

竟然,逃不过她的一击?

刚才,他就只看得到一道白光,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那,究竟是个什么法器?

孔原的目光一冷,身体忽然飘了起来。

台上,独孤亮的身体被凌空甩出,连同孔原的黑袍身影,同时撞开阁楼大门,落在了楼外湖心的平台上。

几乎就在同时,四个身影也掠了出去,落在他的面前不远。

赵寒站在最前面,淡淡望着孔原:

“孔帮主,你一个问题都没答,就想逃了?”

孔原目光阴冷,“小子,你以为,我的赌注就只下在了这个水榭,这些无用的人的身上么?”

咿……

孔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诡异嘶叫。

他的衣服爆裂而开,一袭黑袍,笼罩了他的整个身躯,一支响箭似的东西飞了起来,响彻了夜空。

沉睡着的上邽城池,顿时起了一股隐隐的躁动。

街巷坊市间,无数个潜伏已久的翁伯帮会的帮众,从黑夜中涌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身着黑衣,手里的兵刃泛着寒光,向着城门、粮仓、钱库和衙门等机关要地,围了过去。

黑暗中,那些守卫的官兵措不及防,一个个被砍倒,血流成河。

青玉院内,水榭的四周。

无数个翁伯的黑衣帮众从黑暗中跑了出来,把水榭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帮众胸前的衣裳上,都印着一个黑色图案。

是一条断了尾的独角黑蛇,毒牙如同尖刀,仿佛要吞噬世间。

“上邽,已尽在我的掌握。”

孔原冷笑道:

“我一声令下,这城池里外、数万生民,马上人头落地。”

“孔原,”张陌尘冷冷道,“你是想用全城百姓的命,来要挟我们么?”

“不错。”

黑影人群的前方,孔原仰面朝天,脸上的刀疤抽动着:

“自古成霸业者,不惜小磨。

那些小百姓的命,在我的眼里,就像蝼蚁一般。

我心,唯有江山。

秦州,陇右,整个大唐,都将是我黑龙门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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