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时分,一辆马车缓缓从郕王府驾往皇宫的方向,汪卿婳带着婢女穗儿一同在马车内坐着。她心中有着疑虑,想当面问一问贤太妃。

车内甚是寂静,汪卿婳从小小的车窗向外望去,街上的人并不多,见到这等华丽的马车都避开身,生怕挡了去路。

汪卿婳带着穗儿进了皇宫,宫女和太监见了她也都是恭敬万分,生怕怠慢。

宁寿宫内,贤太妃正在诚心礼佛,汪卿婳便在殿内坐等了半个时辰。贤太妃放下佛珠,从佛龛前起身。

汪卿婳见贤太妃出来,立刻起身行礼,“母妃万安。”

贤太妃见了汪卿婳很是欢欣,脸上布满笑意,赶快招呼她坐下,“你今日怎么来看望哀家?”

汪卿婳闻言低笑,“儿媳应该时常来探望婆婆,这乃是天理人伦。今日见母妃起色不错,也安心了。”

贤太妃笑意浓浓,“祁钰托人送进宫的灵芝粉哀家每日都要用,时间长了不仅气色好了许多,连头痛的毛病都减轻了。”

汪卿婳听了贤太妃如此这样说,才是真正的安心了几分,朱祁钰每次托人送入宁寿宫的东西总是缺了这个,又少了那个。私下打听,原是太后命人只要见朱祁钰往宁寿宫送东西,都要翻查一番。幸好灵芝粉还是送到了宁寿宫中,那是朱祁钰亲手制的,若是被旁人夺取,朱祁钰不知心中该如何怨怼。

汪卿婳彬彬有礼道:“殿下和我在宫外,也时时牵挂着您。”

听到牵挂二字,贤太妃轻叹一声。“昨日听身边的人说祁钰在乾清宫门口跪了许久,你可知是因为何事?仿佛是和哀家有关?”

汪卿婳深深锁眉,勉强的浅笑一下,盈盈道:“回母妃,殿下希望陛下能加封您的位分,让太后顾及着。”

贤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情,淡淡地说:“哀家在宫内一切都好,何必为哀家废这个心力,你作为郕王妃也应该在一旁劝诫着。”太后怕是已经耳闻,不然不会让宁寿宫内的宫人昨日故意说与她听。

她多年在宫内步步尽是谨小慎微,为着的就是希望朱祁钰安然做他的闲王,安稳一生。如今怎可为了一个太贵妃的虚名,冒着得罪太后的危险,实在是太不上算了。

汪卿婳见贤太妃不悦,连忙解释道:“太后不允他时常进宫来探望您,如今殿下这样做也是一片孝心。”

贤太妃摆摆手,摇了摇头,“你去告诉祁钰,哀家在宫内一切安好,切勿得罪太后和皇帝。”

汪卿婳本以为加封太贵妃是贤太妃自己所求,现在看来是朱祁钰想给母妃尽一尽孝道,可是贤太妃并不愿领他这个情。她问候了几句贤太妃的身子,又将从王府带来的礼呈上后便离开了。

汪卿婳出宫的途中,碰巧见到了要去往朝霞殿送炭火的贞儿,微笑着叫了她过来。

贞儿附身行礼,“郕王妃安。”

汪卿婳示意她起身,看了看贞儿的宫装,怔了怔道:“有些时日未见,你的装束倒不像是皇后身边的小宫女了,如今在哪里当差?”

“皇后娘娘厚待奴婢,将奴婢指到陛下身边伺候了。”贞儿小心翼翼解释,生怕汪卿婳的心中出了什么疑虑。

汪卿婳一脸沉思,沉眸凝视着贞儿,“本王妃知道你与殿下两心有情,你好生伺候陛下便是,若得机会,我愿意为你一试,将你带出宫。”

贞儿默默地点了点头,欲要转身离去。

汪卿婳凝眼望着贞儿的背影,不禁又唤了她一声,见贞儿回头便开口问道:“教你的舞可还记得?”

贞儿莞尔一笑,“奴婢不敢忘。”

汪卿婳淡淡一笑,率先离开。

冷风肆起,贞儿走到了朝霞殿前的台阶上,看到殿中有两个小太监按着惠妃,想要将一碗黑色的药汁灌入她的口中。她急忙将手中的炭火扔在一旁,推门而入。

“你们在做什么?!”贞儿惊恐地喊道,说着拿着架上的一个花瓶朝着小太监砸去。

小太监用手一挡,花瓶碎在地上,满处狼藉。

按着惠妃的小太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贞儿,“你若敢多管闲事!安妃娘娘到时候命人将你罚入宫正司杖毙!想活命就赶紧滚开!”

贞儿心中忐忑,上前想要拉开两个小太监,却被推倒在一旁的地上。花瓶的碎片割伤了贞儿的手,她心中抽紧,大声道:“我乃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宫女!这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了,是你们该小心脑袋才对!”

两个小太监闻言停下动作,惠妃趁着挣扎开,将药汁打翻,扑到贞儿身边,泣声含泪:“快救救本宫,本宫还不想死!”

贞儿壮着胆子,表情严肃,指了指殿门外的炭火,“你们好好看看,这是陛下命我给娘娘送来的炭火,陛下有意让我照看好惠妃,你们若伤了她,该当何罪?”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连忙跪下身,口中也是不停的求饶,声称他们二人是奉命而为,贞儿追问究竟是何人命他们做此等掉脑袋的罪事,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安妃下的命令。

贞儿将他们二人打发走,将惠妃扶到了榻上。

惠妃拉着贞儿,“快让本宫看看你手,你还伤到哪里了?”

贞儿看着流血的手掌,不禁吃痛,拿起帕子将伤口裹起来。惠妃流着泪,不住的向贞儿诉着歉意。

贞儿安抚了几句,笑着告诉惠妃自己无事。说话间,她细细地嗅到一丝甜腻,瞧了瞧刚才被惠妃打翻的碗,捡起凑近闻了闻,喃喃道:“这是百花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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