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野和王明翰与青嫣围坐一桌,青嫣身旁放着小火笼,笼上置着釜,釜中翻滚着小茶花。吴清野身侧正是窗,楼下郁郁葱葱、亭亭玉立着一大片荷花。

吴清野看着楼下的荷塘里的亭亭荷花,幽幽道了一句诗:“嫩竹犹含粉,初荷未聚尘。”

“已是盛夏,怎的是初荷?又哪里来的嫩竹?‘园林才有热,夏浅更胜春。’徐陵的这首诗分明讲的是初夏。”王明翰觉得徐陵的《侍宴诗》此时读很不合时宜,开口反驳。

吴清野指指王明翰,笑着道:“你呀,你呀,未免太过较真。怎的没有初荷?你看那大荷叶下还有‘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叶,还有那含苞待放的荷苞,不是初荷是老荷么?又怎的没有嫩竹?明翰兄请远看。”吴清野又指向远处那一片竹绿,灿笑道:“那一片青绿中还夹着嫩绿,怎的不是嫩竹?”

王明翰拿强词夺理的吴清野实在没办法,笑笑便放过他了。

青嫣将煮好的茶分别递到吴清野和王明翰的面前,莞尔一笑道:“念诗妾不如三少爷和王公子,煮茶三少爷和王公子不如妾。此茶除了姜盐添味,还放了薄荷,馨香之余不乏清凉之气,夏日喝来最好不过,二位尝尝。”

“青嫣姑娘煮的茶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只是夏日炎炎,喝这三沸的茶,恐让人大汗淋漓啊。”吴清野说着将茶杯往远了推了推,眼睛却不忘盯着青嫣。

王明翰却不以为然,隔着烫稍呷了一口,道:“正所谓以热制热,盛夏喝热茶,出一身汗才能排了体内的热,最好不过。”

“夏日炎炎煮茶是热了些,三少爷可喜凉茶?”青嫣的眉毛往上一挑,一脸问号望着吴清野。

“何料?”吴清野问道。

青嫣依旧是一副不气不恼笑意盈盈的样子,朱唇轻启:“明前嫩芽泡之,配薄荷、酸梅、陈皮、玫瑰煮之,放凉,加上蜂蜜和妾秘制的一些香料,再冰镇。口感冰凉,香气浓郁,三少爷可有意?”

“明前嫩芽味清淡,但后面几味味道是否会过于浓重,盖过了明前嫩芽的香气?”吴清野问道。

“若三少爷不喜客压主,可将明前嫩芽换成安溪铁观音,只是便不再加酸梅和陈皮了,用煮了薄荷的水泡了,也不加蜂蜜和其他香料,放凉冰镇,口感又是另一番滋味。”青嫣脸上带着像茶一样的笑,不浓也不淡。

王明翰听出来青嫣这是故意戏耍百般挑剔的吴清野,只偷偷抿笑不说话。

“薄荷水泡铁观音,放凉再冰镇?那就劳烦青嫣姑娘做来尝尝。”其他的也就算了,只是对安溪铁观音比较感兴趣。

青嫣长袖中伸出一根春葱般的手指来将吴清野推远了的姜盐茶拨到吴清野跟前,薄唇轻启:“制茶尚需时间,就先请三少爷慢喝此茶稍等片刻。”

青嫣退出房门去准备凉茶,王明翰看着吴清野一阵嘲笑:“你要是想喝铁观音,让青嫣姑娘给你泡来就是,何必拐着弯挑刺?不过薄荷煮水泡铁观音再冰镇的茶我也没喝过,今日就托三少爷的福,尝尝。”

“‘清水高峰,出云吐雾,寺僧植茶,饱山岚之气,沐日月之精,得烟霞之霭,食之能疗百病……’此乃《清水岩志》中关于铁观音的记载,明翰兄以为用铁观音制凉茶,是清香型的好还是韵香型的好?或是浓香或是陈香?”吴清野品一口姜盐茶,抬眼望着王明翰,心中有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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