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雨来势汹汹,像个顽劣不堪的青春期孩子横行霸道,想来就来,不打算知会任何人。

方宛接到沈齐光电话的时候才晚上七点,夜雨磅礴,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她看车过来的时候从夜色里还亮着的路灯下能看到一排两排的别墅,偶尔有几栋还亮着微弱光,据说这带的别墅区有将近七成的住户都是中老年人,大部分打算在这养老,方宛想起沈齐津跟她抱怨时说的话:“我哥换地址了,搬去城郊养老了。”

方宛到沈齐光别墅之前提前给过他电话,拐过弯去刚到门口,夜幕里能看到伞下的人影,小林早就把门打开了,把车停好,方宛提下一个塑料箱,小林挺麻利地接过,偏过一边伞给她,方宛谢绝了他的好意:“我自己打伞就好。”

大半夜的把人家喊家里来,还这么一温婉有风韵的美女,外面仍下着大雨,小林感激又客气:“麻烦您了。”

“不麻烦。”她本来就是开私人诊所的,而且跟沈齐光也算得上多年的朋友,既赚人情又赚钱,何乐不为?

这别墅区在外观设计上挺偏向中老年人,院子里的排水设施做的挺到位,这么大的雨甬道上都没什么积水,紫藤花架上罩着一层透明的塑料壳,沿着这条路走过去,方宛的鞋堪堪湿了一点点儿。

进了屋仍然没看见沈齐光,方宛换了双干燥的拖鞋,小林收好伞,提起那个塑料箱,里面装满了药水瓶、针管和带着一长串英文名字的药盒,小林心想,得,这得是个高知,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都有些恭敬了:“在二楼,我帮您提上去。”

“您跟我们小陆姑娘认识吗?”

半年前陆以舟心情郁结严重到直接拒绝沈齐光交流,那时候方宛跟同事对她进行过心理干预,保护病人隐私是职业道德,方宛只是说:“我跟沈齐光是同学,半年前跟陆姑娘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还没搬过来,他们还住公寓。

小林心里莫名可怜起陆以舟来了,她跟沈齐光搬来别墅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小林跟刘嫂看在眼里,陆以舟半年前开始停学,这半年里他几乎没见过陆以舟同沈齐光笑过,总是精神高度紧张却闷着一张脸,跟沈齐光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如她跟刘嫂在一起时舒服、放松。

刚上大学没一年的女学生,忙起来一周见不到人影的公司高管,小林私底下猜测过这俩人是什么关系,刚开始看到沈齐光时不时那副阴森森的模样,几次动了年头想去报警,罪名就是强娶良家妇女,强迫别人与其发生不正当关系。

不怪他多想,陆以舟敏感又脆弱,时常自己待着待着就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对沈齐光爱答不理的,这样还差点儿,心情真正低落的时候,理也不理,能急死人,沈齐光挺轴,但平时对她耐心挺好,不理就做沙发上陪着他工作,他实在太忙,偶尔闲下来去看她一眼,说一句话,她理不理的都没太大关系,她在身边就好。

可沈齐光不是每天心情都这么平和,尤其公司里有个爱惹事的沈齐津,家里还有个偶尔看不对眼会跟他大吵一架的沈爸爸,再加上陆以舟心情低落的时候能一两天不同他讲一句话,沈齐光知道凡事都得慢慢来,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很正常,但他也是人,也会有期待,但往往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真生气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故意拿话去刺激她,直到看到那面无血色的白瓷脸上微微泛红,泛着泪光,沈齐光往往又自责又能从中得到些安慰。

这些小林其实都看在眼里,两人的相处模式基本就是平平淡淡,淡的不能再淡就会吵架,中间两个人怄气,沈齐光就忙着去工作一走就是三四天,回来继续平平淡淡,循环往复,沈齐光也不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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