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这第一大节课是高数,课被安排在数学学院。

第二大节没课,以前森苇一上完课就会抛下保蓓儿去找束羿。因为俩人冷战的缘故,森苇已经有两周没撂下保蓓儿了。

想到这儿,保蓓儿居然有些不适应。

一下课,森苇和保蓓儿等着拥挤的人潮走得差不多,俩人才悠悠的晃荡出去。

到了楼梯口,她平视前方往下走,没几步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顶,她往下,他往上。

这是告白后两周以来,他们第一次偶遇。

两人慢慢走进,束羿一阶阶地上了楼梯,停在离森苇低两级的地方,视线与她相交。

那一瞬间,谁也没有避开。

他见到是她,停在原地,一副懒散随意没睡醒的样子,眼睑向下耷拉着,头发多半也是随便抓了抓,有些凌乱,蓬松着的黑发胡乱翘着。

这哥们儿太不注意形象。

森苇想着便取下自己的黑色棒球帽,连着她没扎的长发在空中牵出一条黑色的弧线。

没经停顿,直接扣在了他头上。

她不说话,也没再看他。

拉着保蓓儿的手腕侧着身径直走下楼梯。走到下一段楼梯转角处时,束羿却转身叫住她。

“森苇。”

她踏下阶梯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过身,看着他朝自己走近。

每一步,保蓓儿都觉着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腕用了一份力。

她去瞧她的脸,眼神没乱,脸都没红一下,依旧端着从容淡定的架子。

他在她面前,“我拿我的水杯。”

说着他绕到她背后,打开背包,果然,他那只黑色的保温大肚杯还躺在里面。

他拿出杯子,不经意看到她本应该打理得很好的长发因为取下帽子,此刻也乱了不少。

他随手帮她捋顺。

却不知道,森苇这时候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脸也终于泛出了保蓓儿想看到的绯红。

可她脸红的原因绝不会是害羞、紧张。

她气愤急了。

他拿着水杯沉甸甸的,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打开就喝。

保蓓儿这才知道森苇这段时间总是早早的熬好粥,将这只杯子灌满,却从来不让人动的原因。

她,每天都望着能够偶遇他。

今天,期待成真了。瞧着却并不是多开心。

束羿刚送到嘴边。

就听到森苇阴恻恻的声音音:“我下了毒。不爱上我会死掉的致命毒药。”

他饿得实在没力气,没功夫跟她闲扯,有些漫不经心:“我有解药。”

森苇看到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气急败坏,狠狠踢了他一脚,正中小腿骨。

束羿被这一脚踢得差点没把嘴里的玉米粥喷出来。

“毒死你哟!”

她嘴不饶人,笑容却甜美。不理会背后束羿的一脸无辜。扯着保蓓儿的手逃开。

下了楼,森苇依旧气得不行,心头兀自突突地跳个不停。

终于松开保蓓儿的手,保蓓儿如获大赦般揉了揉被捏红了的手腕。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森苇有这样急躁的时候。

这会儿又看到她咬着牙小声骂道:

“束羿这个混蛋!饿死鬼投胎的混蛋!有奶便是娘的混蛋!”

森苇小声地怨念似的骂,保蓓儿虽听的不够清晰,却依稀辨别得出这些字眼。

“这不挺好嘛,他不是还愿意亲近你嘛。”

“他还给你理头发,我可看到了,那眼神温柔得呀。”

提到这里,森苇突然红了脸,似乎更气,沉声道:“这样最不好。”

她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缓缓开口:

“他是故意的。”

她很肯定。

“他这样亲近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他故意还是把我当做朋友,故意装作忘记我喜欢他这一回事。我之前的告白,像是无用功。”

他不想承认森苇喜欢他。也不想面对。

凝思片刻,她忽然又笑了,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沉着一丝黯然,她说:“甚至,他突然亲近我就是因为饿了!”

她知道的,束羿这个人,就是在饿了之后最没节操。只要是饿了又找不到食物时,什么清冷贵公子形象,马上碎成一地渣。

偏偏森苇就被他吃定了,一见他孱弱无力,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母爱泛滥。

森苇也是发现他这一点才开始决定跟家里的私厨阿孃学习做菜的。

上初中时,正是少年少女情窦初开,感情最充沛的年纪。

那时候森苇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束羿,可一直没什么实际性的作为。

森苇总在想,如果那个时候,能够再勇敢一点,不是说了“我喜欢你”之后用玩笑话粉饰太平。

他们俩的“友情”也不至于被奠定出这么厚实的基础,让她无可奈何。

可惜,那只是如果。

初中的森苇的还只会做出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和熬一些粥。

森家家底不错,从小胃口就被娇养着,又耳濡目染阿孃做饭,做菜不至于难吃。

“森苇。”

“怎么了。”

“我快要饿死了。”

“嗯?你们家保姆呢?”

束羿没说话,用沉默抗拒他们家保姆的饭菜。

大概是小时候身体底子没打好,束羿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低抗力太差,动不动感冒,一到换季就发烧,流感也是逃不掉。

袁立然经常带他去踢球,锻炼地挺好,而饮食呢,阿孃教周沛要食补,周沛哪里会做饭,风风火火请来一个会做药膳的保姆。

她常年在外,能在家吃几顿饭。哪里知道,那位做的药膳虽然营养均衡,可是味道却不言而喻。

那位阿姨手脚麻利,待人亲切有又和蔼,束羿实在不愿意再和陌生人相处。换保姆的事就不了了之。最多就是少在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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