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萝在爷爷面前还算有模有样,敬了老爷子一杯酒。

老爷子脸上的笑却早在森宁程刚才开口时就逐渐冷淡,冷不然已然浑浊的眼闪着精明的光,看着对森萝说了句:

“森萝性格这些年是比小时候收敛了许多,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这么大了,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做主了。”

话到这里,森萝眼神恍了一瞬,她听懂了老爷子的言外之意,“知道了爷爷。”

可她听得懂,在场的谁又听不懂,老爷子的话无非是觉得他们俩口子管得太多。

见付晶和森宁程笑得讪讪的,这时候老爷子突然冷着脸,说:

“既然话都挑明了。说吧,需要什么?钱,老大应该是不差的吧。股份?”

老爷子正襟危坐,直视森宁程夫妇,眼里似有一支凌厉的箭直击他们心里。

他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对森萝说:

“森萝,如果你为公司做出了什么贡献。我一个糟老头子管不了什么事儿了,董事会自然会为你做主。森萝,你自个儿心里要有主意,别叫爷爷失望。”

话已至此,付晶连做样子都不做了,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森宁程还是笑得恭敬。

谁不知道,森萝说白了就是在森宁程的手下挂名的一个小经理。虽说今年是跟着领导做了几笔眼看着特难的大单子,可单凭森萝的资质,单凭她一个人的能力,哪里能做那么大一单生意。

其中缘由内幕,若不自家亲人还真就看不出了。

森苇也有心留意过,后来查到,那几单纯粹是森宁程拿钱给自己女儿铺好的路,再配合森萝的直接领导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森萝直接上升到领导高层。

森苇只觉得这都是小伎俩,没当回事。要想真正挤入高层,没点真材实料就靠这些不入流的小计谋又挺得了多久。

森苇甚至觉得森萝有些可怜。被自己父母亲利用。这些事情,骄傲嚣张、胸无城府的森萝是怎么也算计不出来的。她哪有那个心计。

自然又是自己大伯母的好手笔。

今日老爷子说的这么明显,想必也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森苇心里疑惑的,森萝年底升到总公司的文件为什么一直没下来。现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爷爷一早就跟她说过,“森萝不适合做高层、当领导,手里不适合拿那么多股份。她虽然跋扈,但心里太单纯。会被有心人算计了去。被掏空了,她甚至都会给那些人数钱。”

那个有心人,自然也是大伯母。

森宁程一家饭吃完没再老爷子家久留,就借着“要去一趟森萝姥姥家”的借口,走了。

司机开车,森宁程夫妇坐在后座。

付晶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

“森晨森苇也就算了,偏偏束家,老爷子也偏袒!”

森宁程的笑脸离了老爷子家就没了,也不看她,不耐烦地翻阅着手机:

“誉柯是咱爸看着长大的,周沛又是周叔的独生女,老爷子当然喜欢他们一家,你若是不在老爷子面前跟他们那么占强,跟老二家的学着温婉和气点,老爷子会对你冷冰冰的嘛?”

付晶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燃起来了,推搡了森宁程一把:

“哦!你也知道那老爷子对我冷冰冰的了。我可学不会别人那套谄媚德行。”

又瞥见副驾驶上玩手机的森萝,更生气了:

“都是你这个死丫头,读书也不行,工作能力也不行,所以老爷子才低看咱们,以后看你爷爷把遗产全部留给老三家的看你喝西北风去吧!”

森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只知道爷爷虽然更器重森苇、森晨,但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从小时候起,爷爷就不似父母亲,从来不会因为学习差的事情批评她,也从不喜欢拿她和别人比较。就算她考倒数,她拿的奖励也是和名列前茅的森苇一样多。

森苇喜欢做那些劳神费心的事就让她去做吧。她又不喜欢做公司的那些事情。她不觉得做一个靠父母、靠家族的什么都不会闲散富二代有什么不好。森苇没父母管她,她当然得自己想办法慢慢爬上去。

她们总归是不一样的。

森家没有守岁的习惯,长辈们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留下三个小辈坐在客厅看春晚。

森晨昏昏欲睡的摊在沙发上,森苇坐在沙发上,束羿坐在她旁边地毯上。

电视上正在放一个歌舞节目,实在没意思。

森苇和束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突然就聊到了今天晚饭时老爷子和大伯父一家的谈论的那些事,束羿和森苇虽然不对大伯父一家那些言论做评论。

却想到了束羿之前问过她“喜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喜不喜欢做现在做得工作”她便顺嘴说了一句:

“你今天也看到了大伯父一家的做派,我怎么可能不防患于未然。”

束羿微微回头,右手肘放在沙发上,单手支着后脑勺,表情淡淡的,很慵懒:

“属于你的,你费力费心去争取是应该的。”

森苇不知怎么,突然开口:“那你呢。”

束羿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森苇却不能说什么,她不能说说,那你呢,你可以属于我吗?我可以继续费心费力的争取你嘛。

答案是,不可以。

森苇直视他的目光,说:

“没事。”

突然春晚的最后一个节目,老中青三代歌唱家同唱的《难忘今宵》戛然而止,主持人开始报幕“春节联欢晚会到此结束。”

这时候已经是12点了,新一年的第一天已然开始。

森苇突然提议:

“我们去放烟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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