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微讶继而笑道:“你我之间谈什么求字?你有何事但说便是。”

听他这么说季舒便直言道:“此次西北之行,我想将家眷带上,还请殿下成全。”

凌微神情一变当即冷了脸色,带了几分责怪的语气说道:“季舒且不说此行有多危险你贸然将女眷带入军中让三军将士如何看你?”

“还是说你当真被女色迷了眼不成?军营重地岂能儿戏?”凌微气得两颊发红,一把扔了手中马鞭也不去看季舒。

杜玉衡见状,只好适时劝道:“殿下消消气,臣见斥候赶回,应是有事要报还是先传斥候吧,莫要延误了军情。”

凌微气恼地看了眼季舒,而后传令将斥候带至身前端坐马上询问道:“汝匆忙赶来可是前方有何情况?”

斥候翻身下马,朝季舒那瞥了一眼,半跪在地禀道:“前方三里处发现两辆马车车夫言说是季世子的家眷小人不知真假特来请殿下定夺是着人驱赶,还是将其带回?”

凌微一听越发着恼,指着季舒诘问道:“你这般先斩后奏,可还有将我放在眼里?”

季舒叹了口气,却是眉眼坚定,不肯退让,“但请殿下放心,臣自会处理妥当,若是因此出了任何差错,臣一力承担,绝无推辞。”

凌微听后脸色一沉,靠近了她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为了个女人,便甘冒这么大的风险?”

季舒闻言,心中不快,面色也冷淡了几分,“臣意已决,殿下若是仍与迟疑,臣愿立军令状。”

凌微脸色几番变幻,感觉到后方几个京畿军的将领一直在看着他二人,他眼神一厉,朝那斥候吩咐道:“将人带过来。”

斥候领命而去,大军仍在加紧行进,一刻钟后无心便驾着马车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瞧见季舒投来的眼神,她心下会意,驾着马车越过了打前阵的京畿军,朝后头的尚阳军行去。

凌微见此,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怎么?还怕我对她不利不成?”

“只是想避免些不必要的冲突,岳父不管怎么说也是尚阳军的开创者,他们自会给几分薄面。”季舒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何况京畿军多骑兵,不好贸然进入,而尚阳军在后方押送粮草,行进速度较缓,倒也两相适宜。”

“现在倒是想得清楚,将人带过来时怎就不想想清楚?”

季舒不禁眉头一皱,看向凌微,“你明知我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为何对她这般怀有成见?”

凌微眼神微变,执着缰绳的手一紧,随即否认道:“我还不是担心你被女色所迷,男儿大丈夫,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何必将心思分到女人身上。”

季舒摇了摇头道:“这并不相悖,我不会忘记自己的志向,但也不代表这辈子便只能为此而活。你日后若是遇着了心仪之人,或许便能明白我的想法。”

凌微默然不语,半晌后神色难明地说了句,“莫要忘了你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便好。”

两人不再言语,季舒举目张望周边地形,凌微垂着头顾自沉思。

三万人马足足行了大半日的功夫,直至申时凌微方才下令原处修整,季舒抄起一张雕弓,随斥候一道去前方打探情况。

尚阳军的阵地,士兵们将辎重放在一旁,开始埋锅造饭,而马车内的碧影则是被气得俏脸通红,原因无他,不过是她方才好奇之下掀开了布帘朝外头张望,结果被被那些士兵瞧见后调笑了一番,说了好些荤话。

绯烟也觉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尤其大多还是冲着沈浥尘来的,可她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决不能去闹,否则只会越发不可收拾,和他们讲理就更不可能了,因而她方才一直拉着碧影不让其下车,生怕因此起了冲突。

“好了,不过就是几句话而已,就当没听见便好,不许去与他们生事。”沈浥尘温声安抚她道。

碧影犹是气得不轻,委屈地说道:“小姐,亏得他们中还有侯爷带出来的兵,那些人说的话未免也太难听了,都把您说成什么人了。”

绯烟拍了拍她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且忍忍吧,军中不比府上,我等又身份敏感,不能给世子添麻烦。”

马车外,无心隔着车笭问道:“世子妃,士兵们正在造饭,你可要出来透透气?”

沈浥尘想了想,让绯烟二人扶着她下了马车,在地上置了几块绸布坐下,周边时不时朝这边瞧上几眼的人当即看直了眼,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不由响起了阵窃窃私语。

“不是说侯爷的女儿容貌不佳吗?这是怎么回事?”

“难怪季世子非要将人带在身边,这要换了我,我也得日日夜夜守着才好。”

“啧,还是季世子好艳福,瞧这身形脸蛋,怕是连平都的花魁都比不上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青楼的娘子们活计是一等一的好,老子就没尝过更好的,比家中婆娘不知好了多少。”

周围几人笑得放肆,一个两个甚至交流起了自己的艳史,当即惹来一片艳羡的目光。

这下别说碧影了,绯烟都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无心看了眼秀眉微蹙的沈浥尘,告诫她二人道:“不想听见更难听的,就不要去理会他们。”

碧影气得找来两团棉絮塞住了自己的耳朵,试图不去听那些下流话,倒是把绯烟看得一乐,连带着心中的火气都消了不少。

“叽叽歪歪地都聚在这嚷嚷些什么?不想吃饭的都给老子滚去操练!”

一声怒喝兀然响起,吓得那些兵士们三三两两逃也似的散了开去,端起自己的碗便飞奔着去打饭。

朱能端着几碗粟米饭行到沈浥尘几人跟前,有些歉意地说道:“这帮猴崽子们就是喜欢胡言乱语,还请几位不要放在心上,老朱代他们向几位陪个礼。”

沈浥尘听他自称姓朱,便知此人是这两万尚阳军的头领,当下说道:“朱将军不必如此,本就是我等坏了军中规矩,也怨不得他们,给朱将军带来不便之处,也请将军海涵一二。”

朱能应了声,将饭食给他们放下后便离了此处。

“还好这朱将军是个明事理的。”碧影松了口气,然而当她看向那送来的饭食时,她彻底傻了眼。

眼前只有四碗还冒着些许热气的粟米饭,外加一小碟粗盐,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们就吃这个?”

无心白了她一眼,不客气地说道:“里头没有沙石崩了你的牙,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碧影朝远处望了望,见那些士兵个个狼吞虎咽地吃着,心下复杂无比,这吃得连她们府中的粗使下人都不如。

绯烟也没法子,只好端起那米饭就着些粗盐吃了几口,结果还没嚼两下便吐了出来,那米饭竟是还有些夹生,根本都没煮熟。

“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现下还有米饭吃就不错了,等到了西北说不定得去刨草根。”无心简直是不留余力地打击这二人。

沈浥尘伸出手掌道:“拿来吧。”

绯烟叹了口气,往米饭中添了些粗盐,正要将碗筷递给沈浥尘,却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她还以为是有敌情,慌忙扭头看了过去。

季舒收紧缰绳让小白停了下来,自马上一跃而下,而后将鞍上挂着的几只野物扔到了无心面前,汗也来不及擦便道:“你赶紧去处理下。”

无心“啧”了一声,提着它们便去找水源。

季舒扫了眼沈浥尘手中的米饭,拿过来尝了一口后也没说什么,将其放下动身去寻了些木柴和锅来,添了些清水便将那几碗饭倒进去重新焖煮。

“他们可有让你受委屈?”季舒在她身侧席地而坐,擦了把额上的汉道。

沈浥尘听她呼吸急促,将袖中的锦帕递了过去,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曾,只是些闲言碎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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