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我懊恼和郁闷的是,他们这一场冲突的触发点,竟是我炒的那一份虾仁。
因为那个虾是李纯提来的,我想着李岩应该是不屑于伸筷子的,我就把热乎乎的虾仁放到了李纯面前,我这样算是顾到李岩的同时又能堵住李纯爱诟病的嘴吧,我压根没想过事情会失控,我为了调节气氛我还勉强说了俏皮话:“菜上齐了,各位老板请开动。”
就这话,在李纯那里还落不得好,他抬眸剔我一眼:“傻里傻气的,小娘们儿。”
李岩一下子就火了:“滚出去。”
就像是间歇性聋了没能听到李岩说话一样,李纯筷子伸到虾仁的盘子挑挑拣拣好一阵,他挑起一只被我剥断尾的往嘴里塞:“这卖相虽然狗屁不如,闻着挺香,我先尝尝。”
特别认真的咀嚼了一会儿,李纯忽然“呸”的一声吐出来,他下狠劲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他瞪着我:“你这个厨渣,老子千叮嘱万嘱咐的,你要按照上次那个做法搞,你现在看看你整的是什么喂狗的玩意!”
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吧,李岩彻底炸了,他腾一声站起来指着门的方向:“你滚。”
也站了起来,李纯眼疾手快的抓起他面前的碗往地上就是一个狠砸,他不知是故意还是咋的,他继续忽略掉李岩,他死死瞪着我,他声音顷刻高了好十几个度:“你是不是没脑子,老子前前后后给你说多少次,让你按照上次的做,你是脑子残还是耳朵聋了!你他妈的白瞎了老子对你的信任!我对你太失望了!”
李纯又是砸碗又是骂的这么连番扫射,我被他带动的第一反应也觉得自己错了,我下意识往后倾着身体避他远些,我有些弱弱的:“家里没白糖了,我就拍了几颗冰糖凑合……”
“我不想要听你废话连篇的解释,你现在马上出去买回来,重新给我做份!”
就跟个幼稚般里小霸王般的存在,李纯颐指气使道:“就给你半个小时。”
掐着李纯的话尾根,李岩这次是直接上手抓住李纯肩膀上的衣服,他用力就拽就将李纯给拽得站了起来,说:“陈十不欠你什么,还轮不到你能对她指手画脚。”
费了老大劲,李纯终是摔开李岩的手,他用脚踹了踹已经裂成两瓣的碗,他抿着唇冷冷一笑:“唐密也没做错什么,那你又是如何对她的?”
唐密?这个第一次出现在我耳畔的名字让我云里雾里,我再看眼前已经变作剑拔弩张对峙着的两个男人,忽然觉得他们的身上也笼罩着一场让我捉摸不透追溯无穷的重重雾霭。
再则似乎有一股震人心魄的戾气环绕坐镇,我竟被惊得胆怯顺势屏住呼吸,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场越渐激烈的对抗。
循着李纯这话,李岩眉头蹙高得像茂密的小山丘,他不偏不倚迎着李纯的目光:“到底要需要多久,你才可以收起你的阴谋论,不要再东怪西怨的抱着仇视过日子。对于唐密的遭遇,我为此遗憾,我并不认为我有愧与她。李纯你喜欢沉沦过去,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想麻烦你,你大可以自己沉沦,无需拽上这个拉上那个来垫背。你再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废掉!”
“呵呵。你和李增前果然是上阵父子兵,你们连恶心人的招数,都是一样样的。这么道貌岸然的话,你说得真好听。”
嘴边是浓如杂草的蔑视,李纯沉着一张脸掏烟上嘴,他点燃了余烟袅袅就将打火机粗暴扔在地上,他特别用力吸了两口吐出白烟两行,他轻笑更是冷凛:“李家,就你们这两父子是老好人,你们是救世主,是圣母玛利亚,你们心地善良大方得体不计较,你们给的恩果我该千年记挂,你们的无量功德该受我万年敬仰。但是这不代表着,你们作了亏心事我还需要将你们送上神坛去供奉。你们爷俩戏好,老头子眼盲心瞎,好一屋子残疾人。你们能把我可以拥有为数不多的东西毁掉,也别忘了我从小到大不爱吃素。”
烟灰弹得落了一地,李纯突兀阴冷的高笑两声,他箭步上前去用手戳着李岩的胸膛:“我跟你不一样,你喜欢强强对抗,我喜欢先挑软柿子捏,捏碎哪个算哪个。”
话到最后,李纯倏忽扭过脸来,丢给我一个坏笑。
特别嫌弃的撞开李纯的手,李岩双眸里怒火燃烧映出一片红彤彤:“你敢!”
“嘘。”
特别不屑的将食指放在唇中间作了个让人闭嘴欠揍的动作,李纯眼眸里烟波四起:“别人不知道你李岩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嘛,威胁的话,少说得了。你这几年没再动我,不过是为了维稳大局。咱们,谁还不知道谁那一点能耐。现在我比你多一个优势,那就是我啥事不怕没弱点,至于你李岩,温柔乡里滚几圈,就不知哪跟哪的,就少给我卖弄得了。你不说还好,你要再三番两次让我别动谁别动谁,我就必须会动谁。总之你不喜的,就是我追求的娱乐。”
“想要我原谅你,让你过回以前那些虚伪粉饰太平的日子也可以,跪在我面前学狗叫,或者是…。。”
停了停,李纯声线徒然下沉到深谷里,他带着幽暗与狠绝:“让唐密活过来。”
丢下这话,李纯伸手就去将离他最近的那一盘虾子落地,他伴着瓷片四处飞溅的声响掷地有声:“她本来不该带着遗憾死去。这个世界上或者有大部分的人在做错事之后有资格开始新生活,你李岩没有。”
抬脚给餐桌踢了个飞脚,李纯抖落手中沾着的汤汁,他扬了扬笔挺的肩膀,大步流星朝门走去,他临出去之前狠狠摔上了门,那个巨大回响灌入我的耳里,震得我浑身一颤。
灵魂仿佛出窍再重回身上,我在李纯远离这狼藉战场之后差不多一分钟才缓过来,我不敢去碰还板着一张黑面孔的李岩,我忙不迭拿了扫把铲子过来要搞卫生。
不等我开始扫那一地狼藉,李岩作势要把家什抢了过去,他淡若无声轻叹了声,说:“陈十你先吃饭吧,别待会菜凉了,这里我收拾。”
诶,我这哪还有心情吃饭啊。
紧握着不松手,我说:“我来就行,我扫得干净。”
没再跟我抢,李岩回头拿了块毛巾出来,他俯在地面上,擦拭得很认真。
这样的情形下,纵然我心里有万千问号也找不到出口,我只管与李岩通力合作,先把这一地凌乱给收个彻底。
这时深圳的气温已经渐降,等我们忙完时菜都凉了,那些油花浮在上面变成一片白,李岩自告奋勇要拿去加热,我见他许久没出来里面也没动静,就赶紧跑进去看。
菜就搁在炉子旁边,李岩拿着个锅铲站着发呆,他的眼眶四周有连绵成片的红。
蹑手蹑脚走近,我轻轻碰他的手臂:“李岩。”
仿若从深思里抽离,李岩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手忙脚乱端起那盘子菜就往炒锅里倒:“马上就好了。”
我抢过锅铲,推他:“行了,你歇着,我来做吧。”
菜在锅里滋声作响,李岩手扣着门边良久,他再开腔声音里像是被泼了墨似的小小模糊:“陈十,为了安全起见你要尽量避开与李纯单独接触,他已经钻牛角尖得走进死胡同了。从明天开始,你上下班我接送,我出差或者有应酬的时候,我给你安排个司机接送,你不要再自己开车出去了。”
许多话堵在嗓子眼里酝酿成酱,我小心翼翼的问:“李岩你没事吧?”番薯fansh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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