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沾着万千重墨,破开渲染模糊一片,李岩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长了小小的刺,他说:“可我对不起陆小燃,我永远都欠着她。”
来不及捡起碎作一地的心情,我更没有勇气细细分析与考究李岩这话中潜台词,我迅速上前拉他:“李岩你别坐地上,太凉。”
以我的力道,哪里能与他抗衡,李岩纹丝不动,他目光涣散落于前方,他声线越压越低,仿佛是从地缝里飘出一般,他继续说:“我对不起陆小燃,其实我有什么资格展开新一段感情。”
耳朵里像是落了几个猛雷,我像是被什么抽掉了全身的筋骨,我抓着李岩的手垂下,从李岩身上脱落,与此同时有巨大的迷雾笼罩住了我。
即使李岩有过寥寥几句告知过我他辜负过陆小燃,可他总是戳不到点子上就止住,我碍于多方考量也没有深入追问,我当时只是结合孟笑笑给我透的那些底,猜测着李岩所谓的辜负,是指他当年年少轻狂不懂退让才导致这一场感情不可善终。
然而,就目前李岩这些酒后的溃不成军看来,他和陆小燃过去种种,必定是有着另外更扑朔的版本。
犹如有沉石压顶,我迟疑片刻再次朝李岩伸出手去,我稍稍弯腰双手穿梭架着他的胳膊,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说:“李岩你起来好不好,地板上太凉了。你穿的还是西裤,薄着,你着凉了怎么办。”
这回总算给我回应,李岩顺着我的力道起了起,他重新扶上扶手护栏,他晃了一会儿,他背靠了上去,他面对着我眉结拧得特别深:“有的时候我特别恨,为什么你陈十不能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为什么你不能是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女子,如果你是那样的款,那就好了,那会省掉很多麻烦。”
心脏供血已有逆流迹象,我呼吸越来越不太顺畅,我忽然丧到极点,我忽然没有余力去畏惧李岩接下来会说什么,我忽然就定下来,静默的看着他,随他发挥。
嘲意衔在嘴边边上,李岩也不知道是笑他自己还是咋的,他目光全然凝在我脸上:“其实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动过无数次要跟你分手的念头。原因说出来特别可笑,因为我发现你是我的克星,你能压得住我,这让我惶恐,也让我时常怀疑我自己。我活了二十多载,没有哪个人像你这么强势这么无赖,你未经允许闯进老子的心,赶都赶不走。你这人太让人感到恐怖了。没错,就是恐怖,你让我感到害怕了。”
是我情商不好吧,我有些搞不懂他这话到底是个啥子意思?他这是为了表达他特别爱我,还是表达他在我身边生活很苦逼,他感到压抑得喘息不过来?
感觉这会儿再多给我一个脑子都不够用,我垂着的两只手搓在裤管上蹭那些层层沁出来的汗,我望着李岩,一动也不动。
又是意味不明的轻笑,李岩突兀改而用手戳了戳他的脸:“我真的是太臭不要脸的,我有什么资格…。你说我有什么资格…。。陆小燃本来好端端的,我对不起她…。”
话越到后面,李岩的声调越轻,他原本睁得圆圆的眼睛里瞳孔涨缩着凝成小点,他泛起了白眼仁,整个身子往后一歪,随即又如雷般的鼾声响起来。
心犹如一团乱麻,可这大冷天的,我总不能扔着他不管,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连拽带拖的弄回床上,我又费老大劲的将他翻来覆去给他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再用热毛巾给他擦了个遍。
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三点,疲惫涌动在我的身心里撕扯,可我睡意全无,我借着地板折射出来的黯淡光线看李岩的脸,他皱着眉头安睡的样子让我特别难过。
后来我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太阳已经毫不吝啬的朝着这苍茫大地铺陈着万丈光芒,李岩在浴室里洗澡,不知他是醉得过头的缘故,还是那流水哗啦彻彻底底带走他昨晚被酒精放倒之前的记忆,他拿着条毛巾边揉着头发边走出来,他有些歉意的对我说:“陈十,我昨晚喝多,一回到撑不住就睡了,没陪到你,今天晚点回公司,带你去喝早茶。”
我心里犹如被种下一万公顷柠檬树,正值收获季节那些柠檬齐飞,晃花了我的眼也酸透了我的心,我抿着嘴踌躇纠结,我骨子里那点害怕变故的怂踏马的神经,它对我威逼利诱让我必须将昨夜种种深埋,我最后笑得勉强:“好啊,我想吃金钱肚和牛仔骨。”
“行,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又不是吃不起。”
李岩心不在焉的调侃了一把,他说:“你收拾自己去,早上起来我发现风大干燥,我去给你那些花花草草浇点水,可别让它们交代在这北风天里。”
听听,他好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式的,不浮夸没距离感够接地气,再配上他眨一下就仿佛在放电的眼睛,就这么着吧,我就躺死在他这美色外加温柔乡里吧。
洗刷完,我出去阳台挂晾毛巾的时候,我看到风确实挺大,我在衣柜里翻来寻去的,就把去年我拿着剩余的毛线料子织的一件毛衣小外套给穿上了。
我一下楼,李岩的视线就黏我身上了,他定定看了一会儿,问:“这毛衣,是你自己弄的?”
扯着衣袂,我点头:“对啊,怎么,不好看吗?”
“特别好看。”
李岩耸了耸肩:“我衣柜里也差件毛衣。”
卧槽,他当我瞎的?前些天我不小心拉错衣柜,他那满柜子的衣服,穿两个月不带重样的都没问题,他告诉我他差衣服?!
吐槽完,我猛的反应过来,我试探着问:“那我要不要也给你织一件?”
李岩瞥了我一眼,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那样:“废话,当然要。”
我搓了搓手:“我看你衣柜那些,全是高档货,我这才是二三十块一圈的毛线团整的,怕跟你那些高大上的穿衣风格不搭。”
“织,别那么多话。可以的话,再搞条围巾。”
自己不用动手干活吧,还挺会安排,李岩头头是道的:“选颜色的事,你自己来就行,我信你眼光。”
说实话,李岩要真愿意穿我织的毛衣戴我织的围巾出去,那我想想还是挺激动的,我顿时答应得干脆:“那行了,回头我去东门那边布料城,买好点的毛线。”
听着我答应了,李岩挺高兴那样,我们出去喝早茶的时候他一直微微笑着,我迎着阳光直落看他的轮廓,分明又深刻。
怕耽误李岩太多时间,我最终没点要等二十分钟才有得吃的金钱肚和黑椒牛仔骨,我就点了些当即可以拿的,麻利吃完就算了。
送我回到万嘉,李岩凳子没坐热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宝仑,我打算呆会午休,我去一趟东门买毛线。
怕时间来不及,十点半我忙完一茬之后,我去找了王秋飞。
对于我提到中奖那事,王秋飞反应平平,她撇了撇嘴:“你这是走的什么上头运,就这还中,你出去玩吧。我是打死都不想去了,我男朋友就是海南那边的,我一年跟着他回两次,都去吐了,没意思。你跟李总去呗,你们去玩高兴点。”
寻思这奖品怎么着也得大几千吧,就算王秋飞执意要送给我,我还是不太好意思,我就说:“五天四夜,这时间李岩未必能凑得到,他最近特别忙。还是你去…”
王秋飞摆了摆手:“真别搞我,我吃不惯那边的东西,我次次去都没吃饱,感觉特别凄凉。这样啊,李总没空,你可以找阮思婷陪你去,我觉得那妹子性格也是有意思,好玩得不行,你跟她一块出去,说不准玩更好。”16k16kz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