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了一口那清水焯过还未断生的藕节,口中有着藕节独有的清香微甜,与残余图的烈酒滋味融合在一起,真真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小册上写了大羹不和,你是如何会猜测到我的口味的?”

寒酥复倒了一杯酒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我瞧着章姑姑已经是不凡,又想着大哥的性子,能这般谨慎连家里人也不告诉的贵客,想来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江南菜色清淡,所尝所品,本就是食物本身的味道。大羹不和,正是融于天地,以本味参悟。也是瞎猜的,没曾想龙先生还是喜欢的。”

龙先生看着她,眼前的人有着故人的几分样貌,性子也是相似,道:“你很聪明,不过我却是想问一问你。道可道,非恒道。你这院子,可是取的这个意思?”

她面色僵硬了下,又恢复道:“不错,非恒道。”

他又继而发问:“道德经一书在汉文帝时流传,避讳帝王名讳,将恒字改为常。一字之差,立意全然不同。可这个,寻常读书人大抵是不知晓的,你又是哪里知道的?”

寒酥想起久远前,眼前的人曾经循循善诱的解释过,非恒道乃是没有永恒的意思,所有的道都不会一直存在,而眼下,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呢?

“我只是刻错了一点字,便给改了。想来也是阴差阳错的。”她略一低头,不去回想起当年历历在目的种种过往。

见了眼前的人,也的确是有种亲人以外的熟悉之感。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他从来不信什么缘分之说,而现下却有些迷信起来。

“我虽然从前见过你,孩提时候。你虽不记得我了,眼下却有种故人相见的熟悉感。”

她顿了一顿道:“我见先生,也有一种见了长辈的亲近与敬畏。也许是有前世呢?村里的老人们常常说,前生今世是有缘法的。”

“听你兄长说,你要成婚了?夫婿也是上佳的人才,品貌都是一等的。”

她略微尴尬的愣了一愣,笑道:“人都是要成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你倒是并没有什么期待?不过,有好些的夫婿,自然是自在富足,和乐美满便是了?”他这般说道。

她回想起旧时,那一段婚约时的嘱咐,全然不是这般。

“自在是自己的,与成婚无关。至于和乐美满,总归是心意相通才可能,否则和一碗淡而无味的白水一般,虽然没有什么趣味。便也就如此吧,长兄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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