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子消失在路口,舒念才转过身去,望着钱家的大门,心中盘桓了片刻,大步走了进去。
钱家义当时并未想到,舒念会知道绑架的实情,在他看来,家里出得起这份钱,解决起来应该不难。
为爱勇于献身,只是这份牺牲并不是为自己,舒念自嘲地笑笑,在那一瞬间,决定了,她要将这件事捅出去。
见到钱家义的母亲和父亲后,舒念维持婚后一惯的行事风格,低眉顺眼地将钱家义因与宁许巧有私情,私会时候被绑架的事和盘托出,基于舒念对钱母护犊子且霸道的了解,她在叙述的过程中极为小心,稍稍添了一些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以免被牵连。
起初二老还不肯相信,最后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钱父尚且能自控,钱母已经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越想越担心,最后指着舒念说了一句:“家义有什么不好你就多多包容,哪里容不下他,还逼得他出去胡闹呢!惹出这些事端,苦了他啊,我的儿子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舒念抬起了头。
果然,她费了半天劲,钱母还是轻而易举就将所有的错处归结到自己身上,真是好本事,枉费了自己一番口舌。
钱父听了,察觉出自家妻子说话有点不像样,她是旧社会的妇道人家,牵扯少,他不一样,以前,日后,他都少不了跟舒念的父亲舒正则打交道,此事毕竟是钱家义不对在先,又为了外面的女子拖累家中,于情于理都怪不着舒念,他可不能跟自己的老婆一同糊涂。
“家义到底轻浮!才结婚多久就办出这种事?又不是年头日久过得乏了,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出去鬼混,这才招来此祸。舒念年纪轻,哪里经历过这个?你还不快闭上嘴,收起你的那些胡话!”
钱母平日被人顺着惯了,此刻又是怒急攻心,哪里听得进去钱父的训斥,便不依不饶掰扯起来。
舒念听着,肚子里窝起不少火气,原来在钱家,钱家义的行为即便有过错,也是因为她做妻子没做好,逼得他才外头养人,而钱父呢,意思不要太明显,在他看来钱家义唯一的错就是找外室找得太早了,他若能再拖几年,哪怕出去养个二三四房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帮乌龟人家!
舒念心里骂着,可嘴上还得叫着母亲父亲,就在钱母又一次说起钱家义以前多么不让人操心之后,舒念忽然打断他们:“绑匪说了,只给三日期限,要筹够五十根金条,不然就……”
尾音拉得长些,什么也不用说,钱母就要背过气去了。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钱父派人去叫了向医生来,以防钱母急火攻心有个什么意外,让舒念回到自己家里,等待着万一绑匪有什么事要通知,可以联系得上,而他,则外出筹钱去了。
临出门,钱父欲言又止,舒念假装看不明白,一言不发。
末了,钱父终于说了句:“此事,你告知亲家没有?”
舒念面色沉痛,摇摇头:“家母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没敢告诉她,怕她受不了刺激,家父向来过于疼爱我,秉性又刚直暴躁,这件事若告诉他,恐怕爹会又气又怒,他最近因为股东闹不和已经很忧心了,我想着,等今天晚些时候再过去,慢慢说这件事。”
钱父面色青一阵红一阵,双眉成川,嘴角下沉,嗯啊了几声,也没说什么。
舒念见状,略微为难道:“还有,方才我没有同您和母亲说全部的实话,我怕母亲承受不住。”
钱父豁地抬头望着她,声音沉沉:“你说。”
“其实,绑匪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他,是想绑宁许巧,只不过当时家义正与她私会,撞见了,就自告奋勇,用自己来换了宁许巧回来,家义说,宁家并不富有,而钱家家底厚出得起更多的赎金,留了家里的电话,让绑匪同我联系,就这样,绑匪趁机多要了一部分赎金。”
舒念边说,面露戚色,钱父一听,果然勃然大怒,舒念赶忙再补充:“不过,我也只是听当时躲在旁边的一个路人说的,他恰好在附近,目睹了全过程,事后给我打的电话告知实情,但却不肯透露姓名,不过是不想咱们被蒙在鼓里。”
钱父重重叹了口气,焦躁无比,舒念见状,忧心无比:“昨日绑匪连着打了三个电话,今日也是打了两个,我已经出来有段时间了,不能再耽误,我得赶紧回去,万一又有什么变动,我接不到电话惹恼了绑匪就不好了。”
钱父也只能点头同意:“你先回去吧。”
叫了一辆黄包车,舒念带上帽子,将帽檐压低,遮住眼睛,略略低头,将一干心事都藏于无人可见之处。
钱家出得起这个钱,虽然不见得手头有这么多现金,但卖个厂房,或者再将钱母收藏的那些首饰或者钱父的字画卖一些也就凑够了,不过是看他们愿意不愿意罢了。
诚然最近钱家周转比较困难,因着钱家义投资过于巨大,手头吃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端地看他们如何衡量罢了。
此时不愿意出钱,想着舒家可以帮衬,未免太过小气。
舒念冷笑一声,何须回娘家求助,钱家义若真是因为大义落难,或者与她情深不易,她变卖下嫁妆,也能凑得出这些钱,可她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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