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越发晚了,除却主人院的动静,晨雾逐渐转白,门房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本打算到外头放水,刚走到墙根儿就听见大门被叩响,他只得重新系好裤腰带,含糊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男声,“知府齐大人家的,奉我家大人的命,来送帖子。”
门房迷迷糊糊的浆糊脑一顿,知府比他家老爷官儿还大的知府?小子顿时清醒,跑着开了门。
外头站着个三四十年纪的男人,穿得厚实鼓胀,见人下菜碟的货,瞧他卑微,便立即挺直了腰杆。
“我家大人说了,魏大人远道而来实在不易,特开晏为他接风,小哥可务必要将帖子及时送到。”
“哎,哎。”门房忙点头应下,双手去接帖子。
冷不防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拿过,两人同时皱眉看去,这才发现门外不知何时还来了一人,裹着暗色披风,他扯了帽子,露出张沾了寒意的面庞。
门房一改不满,忙行了个礼,“花大人。”
齐家下人见状只得咽下喝骂,花靖远笑道:“既如此重要,我便代为送到曲别居,不劳小哥亲自跑一趟了。”
门房迎他进来,殷勤道:“大人今儿怎么来得这样早?”
花靖远也不看齐家下人,随手将大门往后一拍,道:“有事和你们家公子商议,不用管我,你自去休息。”
门房这才想起自己是要起来撒尿的,不禁打了个哆嗦颠颠跑远,花靖远回头瞧了眼魏府大门,揣着手往曲别居去了。
庭院寂静,唯有靴底踩着实地发出细碎声,花靖远是半个风雅之人,慢慢走完了这一程路,踏入曲别居内,刚靠近卧房,便闻见一股香味。
像是裹了冷酒,偷藏在香火寺庙里的身外客。
他不禁抬头看了看天,凭日里去衙门,魏从曳尚且要踩着点卯匠的笔头出门,今儿竟有心情早起燃香。
推门而入,内室床上没人,转身一看,魏从曳拥着厚实的被子摊在榻上小憩。
“公子。”
后者不语,闷闷从鼻腔回了个“嗯”。
花靖远在圆桌边坐下,随口问:“今儿起这么早?”
男人暗羽似的睫毛一颤,幽幽睁了眼,“我乐意。”
不晓得他又抽什么疯,花靖远点了点放在桌上的帖子,“齐家送来的。”
魏从曳掀开被子,怀里还抱了个套了羊皮的汤婆子,闲闲打了个哈欠,“齐勒明?那孙子要做什么?”
花靖远言简意赅:“大约是要请你去趟鸿门宴。”
“何时?”
“明日晚间。”
魏从曳支着脑袋,没睡醒,整个人尚且有些懵,半晌才道:“周将军到哪儿了?”
“按从玉来信日子推算,最多两日便要入城。”花靖远不紧不慢道,“从山西到瞿临一路可谓是过关斩将,若换了别人,九条命都不够用的。”
魏从曳闻言,目光落到帖子上,“那这可不知鸿门宴那样简单了。”
“怎么说?”
“那孙子,”他丝毫不将自己顶头上司放入眼中,凛然道,“怕是还想污我清白。”
花靖远:“……”
室内早久用上了最好的银碳,暖洋洋的,他瞧着魏从曳的懒怠模样,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正事说完,正准备抽筋去骨睡个回笼觉,外头传来“噼啪”一声脆响。
曲别居内清静,花靖远不由起身看了一眼,院落尽头多出了一堆劈好的柴火,“咦?”,一道鹅黄色身影正弯腰忙碌着,他接着新奇问道:“何姑娘为何在劈柴?”
话音落下却没得到回应。
他以为是魏从曳没听见,正准备再问一次,余光一暗,对方已然起身,一身暗紫锦袍,骚得能上京里的抚云楼卖艺。
魏从曳镇定自若倒了杯热茶,道:“我去帮你问问。”
鹤青捡过一块完好的树桩子,坐下擦了把汗,原本在遥疆时,她早晚无事便会练练刀,到此处不太方便,劈柴倒是发泄力气的好方法。
她抱着斧头的长柄发了会愣,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端着茶碗的手,指甲修建的齐整,稍稍有些泛白,看着像是有体虚的毛病。
抬头一看,一双好看的眼正俯视着自己,睫毛浓密仿佛浸了水,幽幽泉眼就在正中
“公子。”
魏从曳将茶碗递过去,“拿着,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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