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眼看着天越发寒凉,怕是再过小半月便要落雪。

区别居内,除却门口种了颗海棠,园内几株梅树,便再无更高的绿植挡光,西侧一方水池里养了几尾鱼,这时节也不爱动弹了。

牖窗半开,魏从曳斜在榻上看衙门里送来的笔录,及几桩小案的罪犯口供。

花靖远执笔代批,道:“那位林捕头倒还不错,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找上门来,别人逃都来不及,他却愿意多做两分。”

魏从曳笑:“他啊,顶瞧不上我,上回我在他面前说庆儿是巾帼不让须眉,那小子可没少瞪我。”

后者道:“他若瞧得上你,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分别?”

“这倒也是,待此事了解,我不如上请以封他个小官当?”

两人闲谈,却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管家自大得了指令,便少进曲别居,这会儿满脸慌张道:“公子,不好了!柳公子和庆姑娘,打起来了!”

魏从曳呛了口茶,豁地坐直,惊讶道:“打起来了?!”

“可不是吗,您赶紧去拦一拦!”

柳尚书家的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魏从曳连装病都顾不上了,取了披风,径直去了裕华堂。

本是待客之所,远远便听见拳加的声音,他和花靖远交换个眼色,后者向房管家发问:“怎会打起来?”

“这……”房管家幽怨瞧了魏从曳一眼,“还不是因为公子您啊。”

柳芳婷本就瞧何庆不顺眼,今早用膳多问了伺候的丫鬟两句,惊闻她竟能住进曲别居,前些日子还同魏从曳一同赴齐知府宴会,登时咬碎一口银牙,硬要柳如裴和何庆比试一场。

说着无心,闻者动容,魏从曳暗道竟还有这等好事?

他看着裕华堂大门,柳芳婷焦灼于廊下,涂了薄胭脂,披着水红的斗篷,便是放到花丛中也不会失色的模样。

现在掉头回去,不知算不算晚?

院中两人已过十招,各退几步,柳如裴温声道:“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鹤青不答,反问柳芳婷:“柳小姐,若我赢了柳公子,您是不是便不再找我麻烦?”

“自然。”

魏从曳脚步一顿,不给柳小姐半分注目,直奔她去,“庆儿!”

鹤青额角一抽,“……”

柳芳婷见状不禁红眼,赌气道:“若我哥哥赢了,你便离开魏府,不再缠着魏哥哥,反之,我亦然!”

柳如裴不再言语,撩起外袍下摆,脚一踏,手成掌袭向鹤青。

后者腰力极好,斜斜后仰宛若游龙转向,脚尖触地,顺势回身抬腿横扫,力道之大,柳如裴阻挡不及,连退了四五步。

花靖远遥遥看着,“早前我便想说,庆姑娘身法有些诡异,倒是让人想起……”

见机行事的魏从曳不知何时又退了回来,轻声道:“她若想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花靖远无言半晌,“如若如此,我倒是有些同情她了。”

两人嘴上插科打诨,目光却认真得很。

女子趁势而攻,她若近身缠斗便是左右兼顾,若拉开距离,也可磅礴大气。

那一拳一脚刚硬之极,柳如裴节节败退,颇有些不敢置信。

“砰!”

鹤青被钳住小腿再空中翻滚几圈,她单手撑地,形容有些狼狈,柳芳婷真要欢呼,却见她不慌不忙,借力打力,转眼逆了局势,单脚踢向对方死门,柳如裴见状只得慌忙放手,被当场撂倒在地。

“啊!”柳芳婷惊呼一声,忙下去扶人,“大哥你没事吧?”

鹤青知道自己的力道,本想上前一步查看,柳芳婷微微一瑟缩,“你还要做什么?”

后者顿住,道:“柳姑娘可要愿赌服输。”

柳芳婷:“……”换做往常,她翻脸不认人便是,可如今这情况,她愣说不出半个“不”字。

鹤青转身便走,魏从曳正要迎上去,被对方警告的眼神钉在脚下,仿佛再说:你过来试试?

此情此景,饶是房管家见多识广,也不由无语。

而花靖远四字总结道:“男颜祸水。”

闹了半晌,向来清静的魏府也热闹起来,虽说规矩繁多,可谁人无有一颗八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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