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而就在众人僵持之间,疯婆子嚎叫起来。
大伙儿都吓了一跳,然后就见她往地上扑去。
十月眼睛比较锐利,看见那是一只老鼠一只肥硕的老鼠,好似从冷灶那边钻出来。这间厨房修造的时候为了方便,一气修了两个灶。但其实除了逢年过节忙不过来,通常都只有一个灶在用,另一个就冷着。疯婆子扑向的地方就是冷灶口上。这下可是把众人吓得不浅。
连庄主都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贴到一边。不知道她又要发什么神经。等众人看清疯婆子的手里捏着个什么的时候,有人尖叫了起来。
“啊,老鼠!”
女奴们日子过得粗野、蛮荒,但毕竟是女人。老鼠简直就是女人的天地,也就疯婆子这种敢直接用手去捉。她的身手也的确矫健,那只肥老鼠被她捏着脖子,根本动弹不得。疯婆子接下来的行为更是让人看不懂了她伸手将那老鼠往冷灶的灶膛里一扔,然后从右边烧得正旺的热灶里抽出一根赤红的柴火,往冷灶膛里塞。
疯婆子的动作来得又快又猛,再加上有老鼠的存在,众人无一个敢上前阻拦。很快大家就听见了老鼠的尖叫。赤红的柴火让老鼠不敢出来,就只能顺着灶膛后面的烟囱往外头爬。十月等人的目光随着老鼠攀爬的窸窣声一点点往上,结果在烟囱的某处老鼠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只听咚的一声。
那东西掉在了冷灶膛里。
疯婆子扔了柴火,笑了起来。其他人却纹丝不动。尤其大姐,脸拉得老长,被灶膛里的火焰映得有几分恐怖。
十月想到什么,立即捡了根干柴往冷灶膛里掏。很快就将那东西掏了出来。
庄主一低头,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团油纸,赶集的时候用来包货的。十月将油纸翻开来,露出一个布袋子。
布袋子哗啦啦地响动,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大姐这时候凑了过来,忽然便喜上眉梢,叫起来:“哎呀,原来丢的钱在这儿!”
丢失的钱袋子居然在烟囱里头找到?真是奇哉怪也。
十月很佩服她的演技。圈套都被揭露到这等地步了,她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十月立即不冷不淡地补充一句:“厨房是最干净不过的地方,疯婆子邋遢肮脏,平日里只要靠近这边就会被驱赶。她要偷钱的话,藏也不会藏在这里。”
众人默不吭声,庄主也没说话。沉默在令人难耐地蔓延。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慌了。毕竟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搁谁都可能心虚。阿绿率先尴尬地笑起来:“这烟囱里怎么藏东西啊,我看都不是人干的,说不定是老鼠呢!”
“这么一袋子钱,那得是多大的老鼠?”十月反问。
“那、那不是老鼠,是鬼好了。哈哈哈。”
阿绿越笑越尴尬。十月也笑。她笑这些人的荒唐,笑这些人的可笑。
不过大姐却没那么容易被她的笑吓住。大姐点点头:“十月说得对,疯婆子的嫌疑是没了。可我刚才也说了,有人把风、有人偷钱,那么也有可以进来藏钱的不是?说不定就是有与疯婆子素日友好的,骗她去偷钱,然后自己来藏钱。疯婆子哪里知道是做什么,只是照做罢了。而藏钱的时候又碰巧被疯子看见,她刚才就是把别人藏进去的钱给取了出来。”
她的眼神重重落在十月的身上,显然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十月。十月点点头,顺着话说:“大姐说的有道理,那么我们只要查有可能来厨房的人就可以缩小怀疑的范围了。”
这时候有一个女奴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厨房不是人人都来么?谁想喝热水的、打饭、端菜,人人不都得来么?”
十月笑笑:“是,那么厨房又是谁负主责的呢?谁在厨房的时间最多?毕竟在厨房时间最长,才最有机会下手不是?”
这一下,就再没人敢说话了。
因为负责厨房的,正是大姐本人。
大姐平日工作最闲,油水也最足。在这贫瘠的野庄,所谓油水,就是那厨房里的几口吃食。大姐身材在众女奴中最为高大,众人争抢不过她。她也很会做人,执掌着厨房,平日里分别给女奴们一点口腹的好处,把这帮人心收得服服帖帖。
其实,大姐平日里在厨房“开小灶”的事情人尽皆知,只不过谁也不会说上半句。钱袋子从烟囱里掉下来,十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姐。只是十月没料到,大姐居然还用暗示十月的方法来给自己洗脱。
十月现在是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因为她说得字字在理。如果她们还要说是十月或者疯婆子干的,那便是明目张胆的诬陷栽赃。十月斗不过她们,会认栽。
最终,庄主从大姐的手里接过了那袋钱,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其实按照十月从前的家境来看,那兜铜钱怕是连她半个月的零花都不够。
庄主走向门口,看来不准备追究。临走前她看了看大姐,又看了看其他女奴,留了一句话:“呵,看看你们这么多人,还抵不上人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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