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灵霏的哭泣声,显得格外突兀。

秦远山瞧着灵霏已然哭成了个泪人儿,到底是眼底也带了几分不忍,却还是言辞凌厉地吩咐道:“明日一早,就将这黑心肠的毒妇送去庄子上,永世不得再入我秦府的大门!”

“不”

灵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有一千个一万的疑问:“姨娘到底做错了什么?父亲要对她这般残忍?!”

可秦远山还未说什么,就瞧着站在秦远山身旁,裹了一身狐裘大氅的大夫人孟晴挽了秦远山的手开了口:“老爷,不如就让五丫头亲自送行柳姨娘吧。好歹是母女一场,也叫丫头自己问问她母亲做错了什么,日后总要引以为戒才是呢!”

她讨厌孟晴!她分明能看得到孟晴眼中那藏也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秦远山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是点了头,而后才看向了灵霏:“也好,那你就亲自去送你姨娘到庄子上吧。也问问你这好姨娘,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好永永远远地记在了心里。日后你总是要嫁人的,可千万莫要学你姨娘才是!”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似是生气至极。

他一走,这院儿里也走了大半的小厮。大夫人孟晴却是留了下来,拢了拢自己毛茸茸的裹着京中赏赐下来的墨狐风毛的衣襟,而后缓缓地走向了仍旧趴在长凳上一动不动的柳姨娘:“你若是早些将管家的权力交出来,可不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了吗?”

她略微挑眉,黄莺一般的声音里,却带了残忍的嘲弄和冷笑:“柳如月,咱们此生,是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咳咳”

脊背上血肉模糊的柳姨娘,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才能开口说话:“我……我并非要和你争权。本就是……老爷的意思啊!”

她的声音微弱地如同蚊子叫一般,在这大雪纷飞之中,湮灭在沾染着冰雪的血丝之中。

孟晴不知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并不在意,只是从她沾着血的衣襟之中扯了管家的钥匙,而后便扬长而去。

这摘书院中,唯有留下了灵霏一声痛苦的喊声:“姨娘”

如此黑云压城一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个白天。

灵霏着人将柳如月送回她们的院子里的时候,柳如月已然是奄奄一息。

然而孟晴竟是在晚间就派了人来,说是秦远山的意思,要立刻将柳如月送去城郊的安和庄。

灵霏也方才知道,柳如月之所以会被秦远山这般惩罚,竟然是因为林姨娘的孩子没了!

秦远山是泉州中郎,正妻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除却正妻给他生了个嫡长子之外,如今也未有续弦孟晴为他生了嫡次子,其余的几个都是丫头。

秦远山今年已经四十了,两月前纳了一房妾室林姨娘,乃是大夫人孟晴的远亲,上月被诊出怀有身孕,且大夫说很有可能是个男孩。秦远山为此大喜,一月之中整个秦府谁人不将那林姨娘奉若宝贝一般地恨不得捧在手心?

然而就在昨儿半夜里,林姨娘却突然小产雪崩,不仅丢了孩子,甚至因为血崩太过,连生育能力都一并失去了!

如此突然,秦远山自然是要查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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